文： 赵睿

2004年中美文博界的大事当属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举办的《走向盛唐》中国文物展。该展集中国国内46家博物馆的文物珍品二百多件，成功展现了东汉至盛唐时的风采。展中，一件具有环保或保洁功能的东汉错银牛形灯，设计巧妙，异常精美，引起了观众高度评价。笔者也在此物前驻足良久，仔细观察，不忍离去（图一）。这件南京博物院的镇院之宝列国家一级文物，是公认的国之瑰宝。

图一：南京博物院藏东汉错银牛形灯

使人兴奋的是，笔者有幸又见到一件精美绝伦，纹饰华丽，尺寸稍大的错金银牛形灯（图二、图三），从其完美的艺术造型及精湛的制作工艺来看，均比东汉错银牛形灯有过之而无不及，是一件当之无愧的国之瑰宝。在此特作介绍，供大家分享。

图二：汉错金银牛形灯

牛形灯高50cm，长41cm，由四个部件分铸组成：灯座、灯盏底盘、灯罩及穹盖。灯座为一头低首双角前抵，四蹄蹬地欲冲的公牛，牛身通体饰错金银云状变形龙凤纹。牛头部设一筒形小圆口，背部则设一大圆开口，直径15cm。背部开口与子母口的圆盘形灯盏相扣，盏中有一小钉用以固定蜡烛（图四），盏上置一活动的圆筒形罩。灯罩一边为缕空菱格，供转动调整灯光方向与强度，灯罩其余部分以错银变形龙凤纹装饰（图五）。灯罩上为穹窿形盖，以弯形圆管连通在牛首的开口（图六）。灯盏、灯穹盖及排烟管均满饰错金银变形纹。穹盖上有等距间隔的三只错银兽纹（图七）。灯点燃时，烟炱废气被导入牛腹之中，在照明同时起到保洁作用。

图三：错金银牛形灯

图四：灯盏

图五：灯罩

图六：排烟管

图七：穹顶盖上之错银兽纹

这件错金银牛形灯的整体设计更具活力，牛呈动态欲斗，牛头下颔内收，双角向前，四腿紧绷，身体后䟶，形象生动，张力十足。灯体装璜釆用金银交错而非单纯错银，金银色调对比强烈，纹饰如行云流水，线条流畅，看起来更加华丽，其造价定更为昂贵，显然是更高一等的器物。仔细对比两灯的设计，除了整体艺术风格之别，灯盏及灯罩则有明显不同。错银灯灯盏有鋬，灯罩为双瓦形而非圆筒形，上附一环。因此设计上似有改进，在使用时调节光线及更换蜡烛则更加方便。基于此，笔者大胆设想错金银牛形灯（图二）的制作可能稍早于错银灯（图一）。错银牛形灯于江苏广陵王刘荆墓出土。刘荆为汉光武帝刘秀的儿子，汉明帝刘庄的同胞弟弟，被其兄冤枉谋逆，自杀而亡，仓促下葬。因此，这座牛形灯应是广陵王生前所用之物随葬而非特做之明器，其制作当在两汉交际之时。而本文介绍的错金银牛形灯则很可能稍早一些，甚至可能为西汉之物。其华丽大气的装饰风格及浪漫不羁的气质也与西汉时期强盛的国力相匹配。东汉时期，虽然经历了汉光武帝的中兴，国力已大不如西汉鼎盛时期，加上铁器漆器及陶器的日益普及，青铜器制作则日见式微。南京博物院藏之错银牛灯代表了中国青铜器制造的余晖，最后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