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东尼

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是中国绘画史上早期人物画的代表作。现存《女史箴图》最早的画本是唐代摹本，现藏于英国大英博物馆，在中国绘画史上拥有极高的地位，也是世界上尚存的中国最早的专业绘画作品之一，被誉为中国美术史的“开卷之图”，曾被历代宫廷收藏。

《女史箴》是在顾恺之生活的那个年代，流行于上层社会女性之间的一篇文章，成书于顾恺之出生前50年左右。当时晋惠帝司马衷是历史上有名的“愚帝”，他最出名的就是当年全国闹饥荒，大臣们向这位皇帝报告灾情，说百姓没有食物都饿死街头，这位皇帝却疑惑地问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呢？”正是这样的一位不务正业的皇帝，大权被皇后贾氏独揽。贾氏为人妒忌、多权诈，荒淫放恣，朝中大臣张华实在是看不过去，又不便直接说，于是搜集了历史上各代先贤、圣女的事迹，写成了《女史箴》，来劝诫和警示皇后。

“女史”是负责后妃礼仪教化的宫廷女官，后来成为对有知识妇女的尊称，“箴”是一种规诫性的文体。以女史的口气写成宫廷规箴，通过古代妇女的“忠、孝、节、义”来规劝、教育宫廷中的女子应遵循道德，对主当忠、对神当敬、对夫当从的女性箴条，是被当世奉为“苦口陈箴，庄言警世”的名篇，全文300余字，有叙述、有举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采用的手卷形式，与当时书本的形式是一致的，而且它按原文内容将手卷分为几段，每个单元单独成画，让人在欣赏画作的同时，欣然记住了张华的教诲。

这幅作为大英博物馆东方艺术品镇馆之物的唐摹本，最能体现顾恺之的画风与《女史箴图》原貌，因而被后人奉为经典摹本。此摹本曾被宫廷，以及许多文人墨客收藏过，画面上有唐初开始收藏和校理中国古代典籍的官署唐弘文馆之“弘文之印”，还有宋徽宗赵佶瘦金体书《女史箴》词句11行，画作本身及装裱部分压有宋、金、明、清内府藏印，以及明、清历代收藏者的私人鉴藏印，还有明代大收藏家项子京题记。清朝时，这件作品被收藏在圆明园。

《女史箴图》蕴涵了中国传统妇女应当遵守的基本道德信条，通过对妇女梳妆打扮等日常生活的描绘，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中国古代妇女的娇柔、矜持，无论身姿、仪态、服饰，都合乎她们的身分和个性。其中女性的著装多以白色为主，饰以红色飘带、裙尾或外裙，简单典雅；人物表情非颦非笑，她们的目光所及之处，如果不是画中人物，就一定是落在某虚无处，从不投向画外，更不会与赏画者对视，这样的处理，使人物不带半点挑逗，表现出了中国传统妇女内敛与自持的品德，成功地塑造了不同身分的中国传统妇女形象。

下面就节选《女史箴图》的三个片段，来感受一下当年张华的良苦用心。

〈冯婕妤挡熊〉

汉元帝刘奭在虎圈和各位妃嫔们一起看斗兽表演，可是在表演过程中却发生了意外，一只熊从圈里奔出，朝汉元帝扑来，旁边的妃嫔都傻眼了，惊慌逃走，包括皇后。只有冯婕妤奋不顾身地挡在汉元帝的面前，这时左右杀了熊，一场惊悚大戏就此结束。冯婕妤的行为令汉元帝动容。

〈班婕妤辞辇〉

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可当汉成帝命她同车出游时，这在别人眼里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不料却被班婕妤正色拒绝。她劝说汉成帝不要效法三代末主，应多考虑国家大事，汉成帝觉得班婕妤说得很对，便不再让她陪同。

〈两女对妆〉

虽然画的是两女相对妆容，但插题箴文道：“人咸知修其容，莫知饰其性。”意思是在告诉贵妇们，修身养性比修饰容貌更加重要。

此外，《女史箴》还包括：规劝女子不能刻意争宠，专宠必生傲慢；后妃不妒忌则子孙繁多；女子若想尊贵，必须谨言慎行，尤其要“慎独”等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