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东对王叔端说：“此牛明日当死。”王叔端说：“怎见得？”回答：“四牛皆食草，独此牛不食草，眼中有泪下，必有原因。”

世间一切生命之物，总是天地所生，一样有声有气有知觉，只是与人不同类罢了。其贪生畏死之心，与人一般，只是人比较灵慧机巧些，可以驾牛络马，飞苍走黄；还道不足，为著一副口舌，不知伤残了多少生命。这些生命只因力不能抗拒，所以任凭刀俎。

宋时大平府有个黄池镇，十里间有聚落。

淳熙(宋孝宗)十年间，王叔端与表兄盛子东同往宁国府，经过其处，暂时休息闲览一番，见野园内系著五头水牛。

盛子东指其中第二牛，对王叔端说：“此牛明日当死。” 王叔端说：“怎见得？”盛子东道：“四牛皆食草，独此牛不食草，眼中有泪下，必有原因。”

于是到茶肆中吃茶，就问茶主人：“此第二牛是谁家的？”茶主人说：“此牛是赵三使所买，明早要屠宰了。”盛子东对王叔端道：“如何？”明日再来看，只剩得四头在了。
 
仔细看时，那第四牛也像昨日的一样不吃草，眼中流泪。那牛看见他两个慢步走来，把双蹄跪地，如拜诉一般。

再次询问茶肆主人，回答：“今早有一个客人一时买了三头牛，只剩下这头，早晚也要杀了。”

盛子东叹息道：“畜类有知如此！”劝王叔端访牠主人，与他重价买了，置于近庄，做了长生的牛。

(参见《初刻拍案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