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顾言
一场牧野之战,周军以弹丸的百里之疆,竟灭了邦畿千里的商朝,也堵住了10万人的归国路。
武王起兵伐纣之时,商军刚刚平定东夷,统帅攸侯喜率领的主力军还在“人方”—— 山东一带,没回朝歌。周武王攻破朝歌,商纣王鹿台自焚,朝代交替迅速完成。然而这支号称10万人的部队却在历史的记载中如蒸发一般,神秘的消失了。
不过记挂他们的人还是有的,有一个说法是,这10万人为了躲避周军,从东海出逃,经日本,东渡太平洋,抵达了墨西哥海岸,在当地繁衍生息。
有意思的是,这个说法不是中国人提出来的,是一百多年前,英国的汉学家梅德赫斯特(Medhurst)在翻译中国的古代典籍《书经》(The Book of History)后,再把《资治通鉴》研究了一番之后得出的,不过当时大多数人视之为谬说,10万之众远渡重洋,在几千年前?
这个挂了几千年的问题,也像殷墟、甲骨文一样,答案正在慢慢冒出水面。
近一百来年,甲骨文被发现了,破译了,流传到西方了,金发碧眼的西方人发现,原来他们眼中弯来绕去的图案,其实是文字,在美洲的土地上,这些文字越来越多地被发现,有些跟中国的甲骨文简直一模一样。
你很难说这些都是巧合。
美国奥克拉荷马中央州立大学有个华人教授,曾经搜集到200多个墨西哥奥尔梅克的玉圭、玉雕,上面刻有与甲骨文相同的符号,他带著其中的部分甲骨文摹本二次到中国大陆,拜访了很多的专家学者,得到的鉴定意见是:“这些字属于先秦文字字体。”1999年的这一次,有中国的学者告诉他,这些玉器上“刻写的文字如果来源没有疑问的话,应当和中国商代后期的甲骨文是同一体系的文字”。
中国的学者很谨慎,“刻的文字来源没有问题”—— 是不是伪造的?如果不是的话 —— 这些文字确实是和甲骨文属同一体系,而学者释读不误的话,“极有可能是商代末年殷纣王的儿子武庚禄父等王室成员在周初和武王的弟弟管叔、蔡叔、霍叔构成『三监之乱』失败后,逃亡到了美洲大陆繁衍生息留下的文化遗存”。
2001年,美国方面提供了一笔基金,由中、美几个学者到墨西哥做实地联合研究。中国专家的加入,使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殷人东渡美洲新证》,范毓周著)
墨西哥的奥尔梅克古都最大的祭祀遗址里,有一组16个小玉人和六根玉圭组成的文物出土,中国专家的古文字学问,让他轻易解读出了这些玉人身上刻著的甲骨文:
“俎娀茧翟”,茧翟是有娀氏的长女,商族的祖先。
“妣辛”,高辛氏是黄帝曾孙,也是商族祖先。
“亚俎司多月,蚩尤多,瞒,并”,也是商族几位祖先。
明白了文字,当然就明白了这些人和他们正在做著的事:商朝晚期的十二世商王和在墨西哥的三世商王在祭祀祖先。
他们还在墨西哥的博物馆里发现了一件石磬,形状与中国出土的石磬一致,上面刻有甲骨文。
石磬,商代以前就有,为“八音”中的“清”音。《诗经‧商颂‧那》说:“鞉鼓渊渊,嘒嘒管声,既和且平,依我磬声。”就是这个石磬,是商王宫廷雅乐中的“打击乐”(《毛传》:“磬,声之清者也。”《郑笺》云:“磬,玉磬也。”)。
石磬上刻有二行铭文,一行是“戉尹入三”,一行是“石三磬用”,第一行的意思是戉地的执政官“戉尹”贡纳3件石磬,第二行的意思是3件石磬中,此件石磬被采纳使用。
这些文字养在墨西哥博物馆的深闺里,遇到识得它们真面目的中国专家之前,它们是一堆符号,如今它们成了殷商和墨西哥关系的见证。
其实,前面说的玉器人物、文物,是1955年就已经出土了,没有中华文化底子的西方学者始终不明白这些小人围成一个圈是有用意的;一个见过实物的中国画家在1992年出过一本书,提到过这组玉器,在他的《中华祖先拓荒美洲》一书里,也解读过这些甲骨文,认为玉人们是商王。不过,他不是甲骨文专家,论证起来不那么慎密。
欧阳可亮是清末民初外交家欧阳庚的第二子,毕业于日本辅仁大学历史系,后来在台湾和日本两地生活,曾经在日本外务省任教。他是画家的忘年交,历史原因使得他没有与大陆的官方接触,而是把他的许多第一手资料交给了这位画家,因此《中华祖先拓荒美洲》里面有一些有趣的往事(《中华祖先拓荒美洲》187页):
在1908年,墨西哥的革命党人杀死了当地的华侨311人,1910年,欧阳可亮的父亲欧阳庚被清府政派为特使,到墨西哥办理索赔专案。索赔交涉顺利,墨西哥政府同意赔偿共计331万墨元。
欧阳庚办完专案后的一天,当地印第安人百余家族的代表,围住了清政府驻墨西哥使馆请愿,说墨西哥的革命党人还杀死了750名印第安人,这些印第安人是中国血统,是殷商后裔,叫殷布福族,是三千年前从天国,经天之浮桥岛到这里的,请求清政府保护索赔。
欧阳庚据实向上报告,得到的批覆是:“印第安人INFUBU族自称为中国人,于法无据。索赔得偿甚好,予以嘉勉。华侨之中既无殷民东迁之事,难做上千年前之历史。清驻墨国特使馆结束,欧阳庚调任巴拿马第一任总领事。”
欧阳庚先生没有继续帮著印第安人归宗,不然至少历史资料会更多,不得不说这是件遗憾的事。
书中说,这份批覆现存于台湾阳明山的外交部档案保存处。
更有趣的是,欧阳庚在智利任公使的时候,家里雇佣的仆人是当地的印第安人。仆人劈柴伤了手,并不去医院就医,而是将尚为童子的欧阳可亮的小便用来疗伤,跟中国民间偏方如出一辙。
有趣的事情还有很多,他们的艺术也很有共通之处。
问题是,几千年前飘洋过海几千里,可能吗?
《竹书纪年》中,有夏代命九夷,狩猎于大海,捕获大鱼的记载。
《诗经‧商颂》赞美祖先的功绩,说他们到了海外,“相土烈烈,海外有截”;殷墟出土的妇好墓里,有6800多个贝壳;商王们每天占卜,用大量龟甲。
这些都跟大海有关。
周武王灭商之战渡黄河,姜太公指挥的周朝将士,一夜之间建造了47艘渡船,载著4万7千人渡过了黄河,以此对照,商朝的10万大军出海,也就不是匪夷所思的事了。祖先们的航海能力远远的超出了后人的想像。
于是商朝的10万大军,据说还有15万其他人员,号称25万人,选择了东渡。没有流血、没有战争,平安地,但是悲壮地远离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