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之中,圣诞夜当为冰雪之色,且无论天空是否飘起了雪,在人们的心中,雪,早已轻轻盈盈的落了满地。高山、森林、河流,纯然一白;呼吸、视线、思想得以净化。一切如天地之初启,无垢而圣洁。这一刻,旅行者停下了脚步,数学家停止了运算,哲学家停止了思考,世界沉浸在回忆中——上一次的这个时候,神子曾经降临人间,降临在这个纪元即将拉开序幕的前夕。
然而,神子之降的故事并不是发生在宫殿、城堡、寺庙,或任何一处稍微体面的一点的背景中,而是发生在从以色列通往伯利恒的长途之中,在一处简陋得几乎不能遮蔽夜风的马厩中,空气中卷带着沙漠吹来的气息,一些干草是马的食物,是神子的衾枕。那一刻,这个马厩成了从天上到地上的焦点。
顶着光环,洁白如月的天使们来见证神子之降。三位占星师在明星的指引下带着贵重的供养,走了整整四十天,来朝拜神子。城外守夜的牧羊人在天使的指引下,赶着他们的羊羔来朝拜神子,马儿顺从的低垂著头,卷毛的羊羔屈膝跪地。神子在温柔的玛利亚的怀抱中,纯净得透明,再也没有比这更殊胜、更温馨的场景了,时间似乎也为之静止。这一幕,令人们千百年的、千百年的回忆下去。
人类第一个圣诞夜居然是这样的,没有圣诞树,没有礼物,没有派对,没有大餐。这样一个简陋的圣诞夜,却开启了一个新的文明纪元。
时光飞逝,新的纪元已经进入到第二千零一十七个年头。如今的耶诞节,宗教的色彩大大的淡化了,但是,对神的感恩、怀念与等待却是不变的主题,所以,这反倒使耶诞节跨出了宗教的界限,成为普世大众的节日。
在温暖的家中,耶诞节是桔色的。那是餐桌上的烛光与灶堂内的炉火,在桔色的圣诞夜中,家人共进大餐,不只是在大快朵颐,更是在分享神的恩典。
在落雪的院子里,耶诞节是绿色的,那是圣诞树绿的发亮的针叶,还发散著深林的清气,树上挂著金色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在童心中,耶诞节是梦色的。银白胡子的圣诞老人,乘着雪橇一路欢歌,身后还背着那个重重的袋子,里面装满了礼物:布熊、锡兵、画笔或是甚么。而欧美的耶诞节邮局此时也进入了最繁忙的时段,每天要运送孩子们写给圣诞老人的信,或者是圣诞老人回复给孩子们的信,有爱心的人们纷纷充当志愿精灵,负责回信,因为这不只是孩子的梦,也是每个大人的梦,这个世界有梦想才会有希望。
不同的眼中,不同的所在,耶诞节呈现著不同的颜色。
在罗马,耶诞节是苍穹之色,深邃而静谧。其下,神的信众们年复一年的参加圣诞子夜弥撒。人们还记得天主教教宗本笃十六世宣布退位时,随后击中了梵蒂冈教堂穹顶的那一束闪电,这令人们预感到大变革即将到来,不管那将是甚么,大审判之时,人人平等。荣耀的终将荣耀,有罪的必将赎罪。譬如黑色苍穹之下,曾经,圣徒们被投进狮群的那个大角斗场早已被岁月风化,地震的惩罚与天火的鞭挞使它残破不堪,而角斗场的旁边,圣诞树依旧常青,缀满了彩灯。
而在中共治下的那片大陆,耶诞节是暗夜之色。在南乐,曾有数百名于圣诞夜前去做祷告的基督徒被埋伏在教堂附近的警察驱散、殴打、抓捕,天上的月亮被雾霾遮住,失去光芒。而这一幕,在非圣诞的普通的夜晚,曾不止一次的上演过,或将要上演。还有人数更大的人群,他们走在神的路上,却遭受中共的迫害,他们坚持真、善、忍的信仰,却正在面对冰冷的铁窗,恐怖的黑牢,生命的消逝,刻骨的思念——人们看到,两千年前耶路撒冷的悲剧正在重演。
然而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面,金色的阳光普照着顶如镶金的歌剧院。穿着考究,温文尔雅的东西方主流人士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在每一个金色的耶诞节里,他们选择在这一天一睹神韵艺术的风采,不只是神游于人类文明史上最为辉煌的艺术盛典,更是用心倾听这旷世的神的福音。人们流下感恩的泪水,惊叹于神的力量不可阻挡——谁说神子的圣诞只是一个神话,谁说我们只是天堂的弃婴,不论时间过去多久,二百年,或是二千年,只要守住信念、希望、爱与感恩的圣诞精神,我们终将再次见证神的降临。从此刻起,善良的人们有福了,诚实的人们有福了,正义的人们有福了,勇敢的人们有福了,虔诚的人们有福了,因为他们在这个金色圣诞中已经走入未来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