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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洛特想到的是,杜邦提供的内部健康检查结果,针对的是工厂里的工人。杜邦完全可以辩解说——事实上他们也这么辩解了:工人每日直接接触PFOA,的确会受到影响,但这不代表饮用水里的PFOA会对居民的健康造成影响。
比洛特要为这七万居民的利益代言。为什么不用这笔赔偿款对他们进行检查呢?大家都关心三个问题:我的血液里有没有PFOA?如果有的话,是否有害?如果有害,会有什么结果?
于是他提出一个方案,只有接受体检才能拿到赔偿金。这个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几个月内,近70000名西弗吉尼亚居民接受了体检,同时领到了400美元的补偿金。
对于医学研究者来说,这也是一件大好事,他们得到了一个极其难得的机会,可以得到大量第一手的数据和样本。而且更好的是,根本不必担心费用问题,因为杜邦的和解条款里有一条就是要出资支持这样的研究。
但是,这项研究花的时间比想象得要长很多。两年过去了,没有任何结果。接着是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还是没有结果。杜邦一共支出了3300万美元。
比洛特还在等。如果不能证明PFOA和身体健康的损害存在关联,居民们就不能拿到任何医疗费用方面的赔偿。
他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从2001年他开始决定代理集体诉讼起,他在公司内部的压力就很大。和解的那笔费用让他松了一口气,但之后又很多年过去了,他花着公司的钱,也没有新的客户,这让他处境很尴尬。即使最后结果有利,恐怕也很难弥补公司多年的损失。
他的客户——那些居民们也等不及了。人们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又有人查出了癌症,或是又有家人去世了。他们想知道为什么这么久还没结果。
还记得文章一开头提到的、因为农场的牛死了而给比洛特打电话的那个特侬吗?他也在这场等待中,因为心脏病去世了。两年后,他的妻子也因为癌症去世。很多人没有能够活着看到杜邦为他们的行为负责的那一天,这让比洛特痛苦不已。
塔夫特律所并没有停止支持比洛特打这个官司,但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在巨大的压力下,比洛特自己也出现了很多奇怪的身体症状,包括视力模糊,胳膊无力,肌肉痉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