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学生的大碗公

前些日子整理杂物时，在箱子里发现了一只学生阿辉的大碗公。它是台湾40年代，一般家庭使用的大碗公。这只碗公年代久远漫布着龟裂纹路，然而碗内的手绘花草却仍然充满活力。看到这只大碗公使我想起了那段初任教师的岁月，也想起了20年前山区那群活泼的孩子。

那是一段特殊的教学经验，在偏远山区教书，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就住在运动场旁的教师宿舍中。生活基本上就是在村落内，上学时在教室教导孩子，放学时孩子在村落中看到老师。山区的孩子纯朴而自然，春天时，他们会分享采收野姜花的地点；夏天到了，他们会带我到清水溪玩水；当秋风吹起的时候，他们遥指着山中芒草如浪的美景；寒冷的冬天，孩子会告诉我哪里的温泉便宜又温暖。我教授着孩子功课，孩子也与我分享在地的生活。

山区的日子虽然自然而快乐，但是孩子很少接触其他的团康活动。为了给他们不一样的体验，在他们毕业的前夕，我们规划了一系列的毕业活动。毕业的前一天，我们举办了野炊活动，大家七手八脚分组炒菜煮饭，烧焦的鱼、煮得太久膨胀的贡丸都变成了美味佳肴。当晚我们举办营火晚会。对着熊熊的火光，我带领他们跳营火舞、玩团康、分组表演。

在星空下我们施放写满祝福的天灯，在天灯飞向天空时，我心中祝福每个孩子迎向未来的光亮。晚会结束后大家夜宿学校。就寝前，我们在视听教室回顾了这段日子所发生的的喜、怒、哀、乐。第二天一早，回家准备晚上的毕业典礼。

第二天毕业典礼前，我们举办了毕业聚餐。下午，师生每个人都准备一道菜，所有的人都穿着整齐，享用毕业聚餐。有的孩子带了箭笋炒肉丝，有的孩子准备甜点，我也切了一盘鸭肉。阿辉则用这个大碗公装满了满满的卤肉和大家分享。毕业聚餐过后夜幕低垂，大家在户外举行毕业典礼。毕业典礼当中，每个孩子都是主角。一面颁奖，一面进行音乐表演。在《萍聚》：“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的歌声中孩子挥别了小学生活，挥别了童年。

毕业典礼后，孩子们带着毕业证书和奖品回家。可是，阿辉把这只大碗公留在我这了。职务调动时，我将碗公放在纸箱，带在身边一直到现在⋯⋯今天我再度发现这只碗公，打开了尘封的记忆。我心想：“这是他的碗公，我必须归还给他。”但是已经过20年了，他们都30几岁了，也各奔东西了，如何找到阿辉呢？“不管如何，这是他的碗公，我必须想办法处理。”我心想。于是，我找出一个没有搬家的学生，打电话告诉他原委。希望他替我联络到阿辉。

一天，我的手机响起。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老师，我是阿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