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汝来是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的进士,初次当官,就任于涞水(今河北)知县。甘汝来一到涞水,就做了一件不畏强权,翦除凶顽的事,名震天下。
在涞水境内,八旗兵丁与民杂居。有一天,皇上身边的三等侍卫毕里克带领一帮人在此训练御鹰,他们所到之处,横行霸道、强占民房、殴打百姓。百姓赴县衙指控,毕里克竟然率众驰入县署,大肆咆哮,扰闹公堂,辱责县令。甘汝来勃然大怒,严厉斥责毕里克,并将毕里克及其党徒监押于狱。
甘汝来逮捕御前侍卫
甘汝来逮捕御前侍卫的消息震惊了众人。因为所谓的御前侍卫,可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
御前侍卫是特设的官职,特设的御前大臣、御前侍卫和干清门侍卫等,没有固定的员额和等级限制,乃由皇帝亲自选授。这些人基本是满洲、蒙古王公勋戚子弟、宗室子弟等所任。
御前侍卫不归带领侍卫的内大臣管辖,均归御前大臣管理。御前大臣均由勋臣和军机大臣充任。御前侍卫是内廷皇帝身边的亲近之臣,并经常奉差、执事。对于王公大臣来说,意义是无比重要的。
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待遇很高,地位也非常尊贵。正是因为御前侍卫身分的特殊性,一般人,巴结他们都找不到门路。
可是甘汝来这个小小芝麻官,竟然下令,将放御鹰的御前侍卫,锁至县衙大堂,可谓胆大包天。
甘汝来的上司闻之,惊呼曰:「甘汝来这个县令疯了!」
其上司为避免被牵连,又联系几个京官,一起上书参奏甘汝来,反告他擅捕在职官员。甘汝来被押解入京,交由吏、刑、兵三部质审,被判革职,而毕里克则只被罚了薪俸。甘汝来刚直不屈,据理陈诉,最后惊动了皇帝,由康熙亲自审理此案。
康熙了解了事情原委之后,笑着说:「甘汝来不畏强梁,真是民父母也。」
皇帝于是改判甘汝来无罪,毕里克革职。后来,甘汝来还升官至吏部尚书。
赶牛车上任的县太爷
涞水县是甘汝来初次做官的地方,据《涞水县志》记载:「甘汝来字耕道,一字逊斋,江西奉新县人,康熙癸巳恩科进士」,「能文章,尚气节」,「著有逊斋诗文奏议全集」,「性情鲠强,毅俗经济」。
当地至今还流传著甘汝来赶着牛车上任的故事。
相传甘汝来上任的第一天,听说新任县太爷即日就来赴任,一大早,涞水县衙一片忙乱:张灯结彩,贴红挂绿;清水泼街,黄土垫道。县丞率领满城官宦、绅士及各大富户、客商出城迎接。城内百姓也有好事者,尾随其后迎接父母官。有那好拍马奉承之辈无不随身携带了礼品,准备一见面就巴结。
是日正值城内大集,赶集上店的人来车往,南门外真是少见的热闹。这帮人从卯时一直等到巳时末、午时初,一个个眼巴巴直瞅大道尽头,不见一顶官轿到来。有人不免议论是否记错了日期。正在这时,忽见县衙差役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禀告县丞大人,新任县太爷已经到衙,让我转告你等回去。」
县丞一惊,忙对身旁一位绅士说:「莫非他绕道走了东门?」「不!县太爷说他走的是南门。」差役紧忙补充。
「进的南门?」县丞很觉诧异,「我们怎么没见?」「是坐轿而来还是骑马而来?」有人问。「既没骑马,更没坐轿,是赶着牛车来的。」差役回答。
「赶着牛车?……」大伙一个个面面相觑,怎么会有赶牛车上任的县太爷呢?众人一时不敢相信,这才感到新来的县太爷有点不一般,赶紧回衙门去了。
勇于任事 不断升迁
甘汝来初任官就办了御前侍卫,不畏强权的名声不胫而走。后来由涞水调任新安知县后,甘汝来亦是兢兢业业,力谏开凿白杨淀堤,使新安县几千顷旱地得到灌溉,多收小麦上万斛。
雍正二年(1724年)春至雍正三年(1725年)春,甘汝来出知广西太平府摄南宁府事,又升左江分巡道、广西按察使,一年四次迁升,最后官至封疆大吏——广西巡抚。
广西是偏远省份,少数民族多,当时的地方土司权力很大,胡作非为,社会一片混乱。甘汝来在广西任职四年,削弱了龙州土司的权力,界定了争执多年的思明土州和安南(越南)禄州地界,惩治胡作非为的泗城土官,兵不血刃就彻底扭转了广西的社会治安和秩序。甘汝来从地方官做到吏部尚书,兼领兵部,每任一职都政绩卓著,清正廉明。
重新订定丁忧制度
乾隆初,皇帝想要恢复官员丧父的丁忧制度。
丁忧,是中国过去社会传统的道德礼仪制度,即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服丧。
这就叫丁忧。
这个丁忧老规矩,影响面很大,突然要恢复这个制度,诸位大臣也没人知道原来的制度规定,到底如何执行,陷入了难题。
这时候,甘汝来任礼部尚书,他依据经注,参定大礼,繁俭常理,定出官员丁忧的辞官、复官的各种制度,被皇帝采纳。最后,丁忧制度就按此延续下来。
甘汝来做了一辈子官。地方官、京官他都当过,最后升为兵部尚书。可就是有一件,为官清廉,身边没有余钱。
任高官身后剩银八两
后来甘汝来在职病故于官衙,他的上司钮祜禄讷亲,亲自送其灵柩丧归。
钮祜禄讷亲是乾隆时期的保和殿大学士,位列首席军机大臣,兼管吏、户二部,是个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为了表彰甘汝来的贡献,军机大臣钮祜禄讷亲,亲自送灵柩来到甘汝来的老家,基于敬重,他自己一人先走进去。只见庭院里只一个老妪,正坐在台阶上缝补衣服。
钮祜禄讷亲误以为她是甘汝来家的奴婢,因此对其说:「请传语一下甘夫人,甘汝来大人已经病故于官署矣。」
老妪愕然问:「你是谁?」
钮祜禄讷亲报上了大名,并告知其甘汝来病故之详情。老妇人突然悲痛大哭,钮祜禄讷亲这时候才知道,这个老妪即是甘汝来的
夫人。
钮祜禄讷亲大人劝慰完毕,关心地问甘夫人家里有无余资。
甘夫人说:「有。」
说完,甘夫人从囊袋中取出银八两,说:「这是我家相公在志书馆月课俸银。俸银本十六两,我家相公俭省,计日以用,这是所剩的半月费用。」
钮祜禄讷亲感动得流下眼泪,于是代为置办衣衾,为甘汝来入殓。回京以后将这事一一上奏乾隆。乾隆帝得知,也受到感动,命内务府代理协助丧家治丧,并将甘汝来纳入贤良祠供奉。
甘汝来入《清史稿》
甘汝来,字耕道,号逊斋,谥庄恪。生于康熙甲子年,康熙癸巳成进士。至乾隆己未七月卒于任,享年五十六岁。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居官二十七年,历任涞水等县知县、吏部文选司主事、广西太平府知府摄南宁府事、左江分巡道、广西按察使、广西巡抚、左副都御史、广东布政使、礼部侍郎、吏部尚书兼领兵部、太子少保等职。
甘汝来的事蹟纳入了《清史稿》列传记载。
古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说,甘汝来一生可说是这个精神的最佳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