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如初

唐朝宰相李德裕，在任太子少保，分管东都洛阳时，曾经召见一位僧人，向他询问自己的吉凶福祸。

僧人说：“这不是马上就能知道的，希望能设立祭坛和佛像，才可观察出来。”祭坛设好后，僧人在里面待了三天。然后他对李公（李德裕）说：“你的灾难还没有结束，你要到万里之遥的南方去。”李公大怒，大声地呵斥了他一顿。

第二天，他又召见这位僧人，向他道歉，再次问卜，担心他昨天看得不仔细，请他重新观察。于是，又设祭，观察了三天。僧人告诉李公说：“你离南行的日期，不足一个月了，这是逃脱不了的。”

李公很不高兴，并且说：“那么怎么能够证明师父你说的话，不是虚妄之言呢？”

僧人说：“我可以说件眼前的事，作为验证，略微表示一下，我的话绝非骗人的假话。”李公说：“你果然有说辞！”僧人当即指著一个地方说：“这下面有只石盒子，请你挖开看看！”李公立即命人往下挖了几尺深，果然挖出一只石盒子，打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看见。李公有些惊异，对他的话有点相信了，于是便问道：“到南方去确实不能避免吗？去了之后，就回不来了吗？”僧人说：“能回来的。”李公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僧人对他说：“相国平生应当吃一万只羊，现在吃了九千五百只了。说你能够回来的理由，就是因为还差五百只羊。”

相国伤心地叹道：“师父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人呀！我在元和十三年，在北都为张丞相做事情的时候，曾梦到正在晋山走路，看见山上满眼都是羊，有十几个牧羊人，迎著我施礼，我就询问他们，牧羊人说：『我们在这里放牧的，就是您平生所吃的羊。』

我过去一直记著这个梦，没有向别人透露过。今天果然像师父说的那样呀！”

由此便知：阴德之事，确实不是骗人的。

过了十天，振武节度使米暨（人名）派人给相国送书信，并且赠给他五百只羊。

李公大为吃惊，立即召见僧人，告诉了他这件事。僧人叹道：“一万只羊要够数了，相国南行，可能回不来了！”李公说：“我如果不吃这些羊，就可以避免了吧？”

僧人说：“羊既然到了你这里，就已为相国所有。你拥有了，也等于你吃了。”

李公非常愁闷。到了第十天，李德裕被贬为潮州司马，接著又贬为崖州司户。李德裕最终死在荒凉的边远地方。

《太平广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