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亡尚有复国之日,文化一亡则永无补救”,这是中华文物辗转上万里,播迁十余省的缘故。在烽火紧急中,无一箱少,无一物损,可谓奇迹。
前情提要:对日抗战开始,文物西迁共计1万6735箱。首运故宫精品80箱,续运第二批文物2084箱。首都南京沦陷前,再以水、陆二路抢运1万4571箱,最后留在南京仓库不及运出的文物剩2900多箱。
八年抗战 文物西迁
——中路水运7285箱
文物西迁分三路,北路陆运要翻越秦岭,行驶蜀道,最为艰难;中路水运则是迁运文物最多的一路,最后一批启运是在南京沦陷的前四天。水运主要走长江水路,以湖北汉口为第一目的地,文物抵达汉口时,汉口情势也紧张了,于是决定将文物继续疏散后方。连同早先第二批文物2084箱,共计9369箱,西行至宜昌,待长江水涨后,续运至四川重庆。
文物抵达重庆正是民国27年(西元1938年)秋季,前面在陆运时提到,民国28年5月重庆遭敌机轰炸,警报频繁,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先生决定存成都的文物迅运峨嵋;存重庆的文物则经由宜宾转往乐山,以乐山安谷乡中七个祠堂作为库房。
重庆到宜宾的迁运如期完成;而宜宾到乐山的水路则出现大问题。这一段水路每年只有二、三个月可行驶轮船,此时待运文物集中在城内,如不能在水涨期间及时运出,万一敌军来袭,即不命中,也再难抢运。情况紧急,临时工作人员又常闹意见,整个七月只运出一船,故宫乃改派那志良前去接办,才总算在九月中,将存宜宾的文物全数运往乐山。
乐山到安谷乡还有一段路程,这条水路是长江上游府河与岷江的交会处,水流湍急,全靠船夫用缆绳拉曳木船逆流而行,尤其在乐山大佛前,更是危险。当时故宫的一艘木船在此处被水冲击,缆绳断了,卷入急流,眼看就要撞上高达十数丈的大佛而沉没,就在这惊吓震动中,船被安然冲上沙滩,人、船、宝均安,可说是神佛庇佑。
三路西迁的文物最终分别储存在四川的峨嵋、乐山和巴县。民国34年8月(西元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故宫依序将这三处的文物集中至重庆,循水路复原还都。全数抵达南京是民国36年岁末,点查当时陷京文物2900余箱,大致完整无缺;各文物机关陆续复原,一切充满希望。
徐蚌战事 文物转运台湾
“东山又有火光照”,中共扩大作乱,文物还京仅一年之后,又踏上流离的命途。民国37年(西元1948年)秋,徐蚌战况(淮海战役)紧急,首都渐受威胁,顾及文物的安全,再次有了迁运的考量。故宫常务理事多人在翁文灏理事长寓所集议,与会人员一致主张迁运到台湾。
国立故宫博物院、国立中央博物院、中央研究院、国立中央图书馆、国立北平图书馆,以及外交部,各自负责迁运箱件的选择与整理,挑选的唯一标准就是提选精品。
迁台文物分三批运输,最后一批文物在民国38年1月28日(西元1949年)下午,于南京下关码头装船至三千吨的昆仑舰上。这一日正是黄历新年,细雨霏霏,码头上人迹稀少,一种凄凉景象……
文物迁台的准备时间较抗日时期从容,却少于上次的一万多箱,杭立武先生写道,原因有三:(一)迁台文物是有计划的挑选,量虽不多,但95%的精品全运到台湾。(二)一般人认为中共与日本不同,应不至于对文化遗产有所损坏,但谁也没料到,他们会放任红卫兵毁弃文物古迹。(三)错估中共军力是一时暴起,难以持久,所以政府疏散,民间避难,均未及预做长远的打算……
民国54年8月(西元1965年),国立故宫博物院台北外双溪馆竣工,中华文物安存于此,结束了自西元1933年以来漂泊的岁月。(完)
见杭立武著《中华文物播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