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式廓是公认的中国现代美术界泰斗。他的一生,除了留下许多木刻、油画、素描、漫画、黑白版画和书法等作品,也留下了中国传统文人画家的铮铮傲骨。他的作品备受徐悲鸿称赞,也被日本著名画家誉为“中国的塞尚”。
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他,似乎非常合适。他的画作直接深入到农民百姓的生活之中,版画家江丰说过:“王式廓画的每一幅素描,都可以让人看到一部家史。”但也因而在1973年,王式廓直接倒在河南农村的画作现场。
中国的画精塞尚
曾被赞誉为“素描艺术巨匠”的王式廓,是一位多才多艺的艺术家,他的一生留下了许多优秀的作品。
王式廓为农民的每个形象塑造了大量的素描手稿,这些手稿形象非常生动,每一张都是中国素描的经典之作,不仅描绘出各种不同性格人物的真实样貌,更让人深刻的感受到每个农民的内心世界。
画中角色无论是举手投足或是顾盼回眸都紧扣著观众的心弦,看著看著,思绪仿佛也随著画面穿越到了四、五十年代的中国农村。
八十年代,当王式廓的作品于日本展出时,日本著名的西洋画家利根山光人就对他的作品十分尊崇,甚至将他誉为“中国的画精塞尚”。
将生命奉献给农民的艺术家
王式廓从小在农村生长,在战争年代加入军队时又长期和农民接触,对农民始终有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怀。
1947年,随著部队移动的王式廓,一路上目睹了农民们困苦生活,甚至朝不保夕的情景,他长久积累的热情便开始在内心不断地激荡。1950年,王式廓开始著手酝酿表现农民辛苦主题的画作,那一年,他决定用尽生命的力量来为农民作画。
为了让作品能更传神、更细腻地表达出生动的农民形象,他深入农民的生活中搜集素材,画了大量的农村老汉形象,在农民肖像写生中,不断的加工、提炼,过程中,他画了又改,改了又画,前后竟创作出多达百余幅的人物素描手稿,令人为之赞叹。
艺术价值来自于朴实、纯净
如同莫扎特的美妙音乐来自神助和赤子之心,王式廓的艺术本质也来自于他朴实无华和真诚纯净的内心,他用最简单、最真诚的方式告诉世人,艺术的价值不在于华丽的外表,而在于内在的精神层次。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杜键,对王式廓的作品就有极高的评价:“他有稳健的神经,敏锐的感觉力,有从小养成的忠厚质朴的性格,这些对王式廓艺术素质的形成,无疑具有重要意义。”(杜键〈王式廓艺术的美学特征〉)
王式廓的学生闻立鹏,也曾描绘他的老师:“王式廓,穿一身宽大的土蓝布工作服,超大的衣袋里揣著小油画箱,平凡得像个农民,朴实无华,是扎根大地的一棵松;王式廓,把事业当成生命,为艺术鞠躬尽瘁,真诚得有如虔诚的信徒,忍辱负重,死而后己,是茫茫苍穹的一颗星。”(闻立鹏〈王式廓的风雨艺术人生〉)
王式廓直接观察农民百姓所做的素描,其细致及深度,可说前无古人。所以版画家江丰也说:“王式廓画的每一幅素描,都可以让人看到一部家史。”
王式廓的绘画之所以不朽,除了在于他善于刻画人物的内心世界,更在于他忠厚纯朴的性格与追求艺术真谛的热忱——这种性格与热忱,已经融入于他的作品之中,成为他作品中的一部分了。
壮志未酬 凄然落幕
他的大型画作〈血衣〉的素描部分完成后,在画坛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不过王式廓并不因此而感到满足,他仍然想继续将未完成的油画部分完成。可惜,天不从人愿,文革风暴开始后,王式廓的人生便经历了一场宛如炼狱般的熬煎,深深陷入痛苦的浩劫之中。
1969年,空前的劫难从天而降,中央美院成了文革的重灾区,教授、副教授、讲师个个成了“牛鬼蛇神”。他们面临家被查抄、被批斗、被鞭子抽打的噩运,王式廓更因被诬告为暗藏多年的特务而被关押、刑讯、毒打、隔离、批斗,于是,这位已届耳顺之年的老画家从此陷入无止尽的磨难之中,蒙受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羞辱。
后来,王式廓因为下放劳动,身体受到严重损害。1972那年,王式廓获准回家养病,虽然此时的他,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但是对他的政治审查仍然持续进行。即使如此,他仍揹起行囊,到河南搜集油画素材。
他焚膏继晷,像是在与时间赛跑似的画著,拼了命的想抢回之前被浪费掉的时间,直至手握画笔,倒在他心爱的画架前。
那一天,在铺著暮色的画架旁,画师粗大的手还紧紧地握著画笔,画页在静谧无声的屋里静静闪烁,一代名师就在这茫茫苍穹中静静地走了,他留下许多木刻、油画、素描、漫画、黑白版画和书法等作品,也留下了中国传统文人画家的铮铮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