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在芝加哥大学北京中心，在芝大东亚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巫鸿先生的引领下， 一睹芝大‘天龙山石窟复原项目’的阶段性成果展示。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被破坏的石窟造像是怎样复原的！”

　　这尊菩萨头原属山西天龙山石窟第14窟，后流失海外，藏于大英博物馆。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借助三维模型数字技术对造像进行三维扫描、信息采集、建立模型，并通过电脑软件进行不同方式的展示，最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观众面前，屏幕中造像的尺寸、体积、颜色和质感等各方面极为真实。对观众来说，可以实现上下左右全方位观看，甚至比身处石窟中的观看体验更为完全。“天龙山石窟复原项目”是芝加哥大学东亚艺术中心继“响堂山石窟复原项目”之后，对中国石窟研究及复原的又一次努力，并得到了数家世界级基金会的资助和山西本地相关文物部门的支持。



上：护法头像 北齐 第16窟 大英博物馆

左：菩萨头 唐 天龙山第21窟 大都会美术馆

右：护法立像 唐 天龙山第17窟 纳尔逊-阿特金斯美术馆藏



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的天龙山第21窟菩萨造像，其头部为复制品，真品藏于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见上图左）。

　　天龙山和响堂山石窟的兴建都和高齐皇室有关，好似前后出生的兄弟，而且都取得了非凡的艺术成就。但是，响堂山石窟的大规模营建只集中在北齐王朝短短的二十几年间。随着邺都被平毁，很快就衰落下去。尽管光彩夺目，响堂造像对后世的影响比较有限。天龙山石窟始凿于东魏，经历了北齐和隋代的经营，到唐高宗时代又掀起了一次造像的高潮。这和晋阳地区久盛不衰的佛教有着密切的关系。因为有着近两百年的时间跨度，天龙山造像的风格和题材比响堂山丰富，而且对太原周边乃至整个华北地区佛教造像的风格都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举例来说，晚唐以后，在华北特别流行的半跏坐菩萨形象，最早就是在天龙山的唐窟中大量出现的。



 日本美术史家关野贞1918年拍摄天龙山第10窟西龛时，龛中造像尚保存完整。

　　在欧美以收藏中国文物见长的博物馆内，几乎都能看到几件来自天龙山石窟的造像。上个世纪20年代，日本经营古董的山中商社勾结了当地和尚，在短短的几年内，将石窟内的几百件上至东魏、北齐，下迄唐代的精美石刻盗卖殆尽。今天，大部分天龙山石像还在日本的私人收藏家手中，密不示人；少数被分散到欧美各大博物馆中收藏。更让人愤慨的是，山中商社为了攫取暴利，恶意破坏，使造像的身首分离，然后分别出售。中国国家博物馆佛教造像厅中展出的一尊使用国家特别经费从日本回购的天龙山第21窟菩萨石像。其实菩萨的头部是日本人复制的，原作保存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赛克勒大厅中。
 



今日10窟内，主尊头像、龛内胁侍菩萨、龛外天王像早已不见踪影。
 
　　关于天龙山石窟的研究，芝加哥大学蒋人和教授早在多年前撰写博士论文时已经关注，并一直跟进，其导师也是研究天龙山的专家。历时八年的响堂山复原和还原项目的负责人也正是蒋教授。基于他们的研究基础，截止到目前，天龙山项目组已经找到并确认了130多件散佚世界各地的天龙山造像及残件和出处，并完成了其中90多件的三维云点扫描。由于科技和设备的迅猛发展，这次的扫描比响堂山项目时期获得了更完整、更全面的信息和数据，用时更少。
 


在响堂山复原项目中，项目组通过三维扫描建立模型等信息处理手段，成功虚拟复原了刻经洞北壁主要造像的头和手，以及佛台上丢失的浮雕。随着科技的发展，天龙山复原项目可以获得更全面的信息数据，所建模型极为逼真，可360度全方位展示。
供图：蒋人和
 
　　巫鸿教授认为，天龙山石窟20世纪上半叶遭受了严重破坏，确实是一段令人痛惜的往事。尽管如此，今天这些流散的造像被世界上许多博物馆珍藏，显示出全球化背景中的重要文化价值。这些造像体现出的艺术造诣和宗教理念，使它们成为推动历史教育和促进跨文化理解的重要载体。
 
　　芝加哥大学天龙山项目组的下一步计划是完成天龙山石窟的扫描，为虚拟复原采集更多的信息，之后就是如何借助新技术，以新的方式进行展览。2011年，名为“昔日回响：响堂山佛教石窟寺展”的特别展览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赛克勒美术馆举行，引起轰动。如今，随着新技术、新媒介的发展，展览的形式更多，提供的信息和观展体验将会更为丰富，“我们甚至可能引入当代艺术，让古代和现代的艺术实现某种形式上对话。”展览计划明年从中国开始，巫鸿教授开玩笑地说：“佛教提倡自我牺牲、普度众生，我们这个项目通过研究和展览将佛造像的各部分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再通过展览、传播给大众，也是一种普度众生吧。”
 


天龙山石窟外景。不久的将来，中国美术和佛教艺术爱好者就可以不必远涉重洋，在新的科技手段帮助下，就在本土尽情领略到天龙山齐风唐韵的石刻艺术。

撰文：珠联璧合、竹子

摄影：任超、杨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