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如

在现代中国人的心中，认为孔孟之道是落后的老古董，殊不知日本近代资本经济的根基、文化理念、价值观，都是通过被誉为日本资本经济之父、商界之父、企业界之父的涩泽荣一终身追随孔子的教导而建立起来的。也就是说，孔子《论语》的智慧被日本资本家巨贾活学活用，成为了指导日本资本经济、领导各界商才的导师。

“日本必须学习古代中国的文化和学问，培养自己国家的精神文明……中国古代的文化学术博大精深，著作浩瀚如海，但核心却是记载孔子言行的《论语》。 此外，还有《尚书》、《诗经》、《周礼》等书籍，相传也是由孔子编定的。因此，孔子成了汉学的核心，提到汉学就离不开孔子的学问。”——《论语与算盘》第一章开篇。
“士魂商才”

日本资本经济的表面形式是西方的，而其灵魂却是东方的儒家思想，来自孔子的教导。涩泽荣一在《论语与算盘》中说，在明治以前日本的商人大多关注的只是如何盈利，那时日本的农民和工商业者地位很低，而商人更是如此。由于商人没能接受儒家四书五经的正统教育，仅仅停留在能写会算，或者一点点儒家思想的启蒙教导，因此商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经国济世”的思想，不懂得经商也要有高尚的道德。

涩泽荣一立志要改变这种现状，为提高商人的地位，只有提高商人的道德，才能拥有伟大的商才，才能受到社会的尊重。既然都是人，从事什么行业不应有贵贱之分，只要商人能遵循《论语》的教导，以“仁义”的原则经营，一样可以变得高贵。他说，一定要让世人看到《论语》同样可以领导资本经济，这就是当年开创日本资本经济的先驱者所定下的志向。

后来他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把“士魂商才”变成了日本商界的经营思想之根，把儒生“达则兼济天下”的为国为民谋福利的理想和价值观植入商界，成为日本工商界的共同理想和人生荣耀。所以，今天的日本商界和企业才如此热衷于社会贡献，这是儒生“济世救民”的思想在商界的体现。因此，日本资本经济的实质是儒商思想，是儒商、商道在近、现代日本的实践。

他说，被供奉在日本皇家宗庙“伊势神宫”里的《论语》，是日本平安时代(中国正值唐朝)著名的儒学家、政治家和文学家“菅原道真”曾经抄录过的原本。他认为，菅原道真必定很喜爱《论语》，深受《论语》的影响，所以有过“和魂汉才”的说法。涩泽荣一因此受到了启发，提出了“士魂商才”(士魂就是武士道的精神)，我们把这段论述整个摘录如下：

“我们为人处世必须具有武士的精神，然而仅有士魂而没有商才，经济上无法自立，就容易招致灭亡(意思是你光有高尚的道德，没有经商的具体知识和才能，从小了说不能经营自己家族的产业，从大了说无法领导国家经济走向富裕，无法让百姓富足。国家贫弱，只能招致覆灭。那你就只能独善其身了，无法实现儒生的兼济天下的理想)，因此士魂是离不开商才的。

关于士魂的养成，大家可以借鉴不同的书。我认为养成士魂的根底，终究在于孔子的《论语》，而商才也可以通过《论语》来充分地培养。或许有人认为，讲述道德的书籍与商才好像没有关系，但是所谓的商才，原本也是以道德为根基的。如果商人违背道德，欺骗、浮华、轻佻，赚取不义之财，那只是玩弄小聪明，绝对不是真正的商才。因此，我认为商才与道德是不可分割的，应该靠论述道德的《论语》来培养。此外，虽然为人处世相当艰难，但如果熟读《论语》，仔细品味其中的内涵，就会领悟到许多人生的智慧，所以，我毕生都遵从孔子的教诲，把《论语》当作处世的金科玉律，从未离开过案头。”

可见，武士道不过是儒家做人的思想被日本的武士阶层继承和吸收，因为武士才有资格接受系统的儒学教育，成为日本文武兼具的管理国家的知识分子——日本式的士大夫。如今日本的中学课本明确写著，在最后一个幕府时代的江户时期，武士们一提起做学问，必定是孔子的《论语》。涩泽荣一自己也是从小就在学习儒家经典的同时习武，但是日本真正懂得运用《论语》来指导资本经济、驾驭商才和培养商才的，他却是第一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