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三 乡野传奇
两个孩子在田埂旁边捉蟋蟀,突然其中大的一个“哎呀”大叫一声,弯腰捂住小腿倒在地上。另一个孩子看见两条黑白相间的银环蛇,正离开被咬的孩子,游进田埂的洞里。
“救人啊!哥哥被蛇咬了!”小的大叫。
声音惊动四周。附近的大人们将受伤的孩子送到医生家抢救,挤血、刮肉、盐水洗。孩子吃尽苦头,命算是保住了,但一条右腿却好端端变瘸了。
弟弟发誓要给哥哥报仇,打听到县里有位捉蛇闻名的英雄——蛇王三,便赶到城里敲开蛇王三的门,抹着眼泪请王三伯伯去为他哥哥出气。
侠客 蛇王三
蛇王三是位四十开外的精瘦汉子,整天在外面应请捉蛇,皮肤被晒得黑黝黝的。他又喜欢穿一身黑衣黑裤,黑映黑,人就显得更加黑了。唯独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特别黑白分明,不管他到哪里,眼珠子那么一瞄一转,就知道这家人家有没有蛇,而且能分得出是毒蛇还是无毒蛇。因为他的眼神,百看百中,所以人们便在他的名字王三前面,加上个“蛇”字,尊称他为蛇王三了。
蛇王三听了那孩子讲述哥哥无故被银环蛇咬的经过,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当即抹去孩子的泪,佩上腰刀,挎上蛇药包,再背上捉蛇笼,跟那孩子前往。
来到田埂边,蛇王三瞪大眼睛察看了一个又一个洞口,不时地用手拨弄洞前的小草乱枝,有时候还低下头去闻闻。然后他测了测风向,在上风口的洞前,堆上一些干树枝,又跑到下风口的洞边,用带来的捕蛇笼罩住洞口,接着又将附近田埂出口的小洞,全用石块堵死。这时,他从药包里掏出了一捧拌著蛇药的烟叶,洒在上风洞口的乱树枝堆上,迅速点起火来。
火燃烧着霉烂的树枝和烟叶,发出缕缕呛人心肺的浓烟。蛇王三脱下自己的草帽交给孩子,吩咐说:“快搧!烟越足,洞里的蛇就逃得越快,准窜到那边的笼子里。”
搧了一阵,王三领着孩子过去。笼子里果然挤了好多条银环蛇。两条是大蛇,其余都是小蛇。蛇见到蛇王三,闻到他的气味,动都不敢动。蛇王三用手伸进笼子里,蛇乖乖地缩在一边,蛇王三对孩子说:
“小蛇没做坏事,我把它们带回去养,两条大蛇伤了你哥哥,我要取它们的胆做药,既可以替你哥哥报仇,还可医治别人毛病,你说好吗?”
那孩子向蛇王三叩了个响头,满意地回家告诉哥哥了。
侠客治毒蟒
王三回到城里,已经有好几位乡下人等在他家门口了。
原来城附近山脚下的树林子里,最近出现了一条毒蟒。毒蟒骚扰村民,不但吃猪、羊、牛。连小孩和跑不动的老人,也要咬死吞掉,闹得人心惶惶。大伙儿便凑了十万贯钱来找王三,请蛇王去为民除害。人命关天,蛇王三立即跟村人赶到村子附近。他发现靠近路边的树丛和芒草,全被毒蟒压得平平整整,这条蛇肯定身长体粗分量重,力大无比,可不好对付呵。
他在村子里住了一夜,动了一夜脑筋。第二天,便领着村人们在林边蛇进村的必经路上,挖了三条宽沟。然后,又动员乡民们,按照他的配方去采集各种治蛇的草药,将采来的草药熬煎好,连渣带水倒进挖好的沟里。一切都准备齐了,他对众人说:
“我现在去引蛇了,蛇追我,我就往沟里走。一般的蛇,到了第一条沟,便会被药熏倒昏死;厉害的蛇可以游过第二条沟,可那时它已经没有多大力量了;如果能通过第三条沟,这条蛇一定凶狠无比。但它沾了我的蛇药,力量会有所影响,我拼全力或许能够胜它。如果我有不测,你们就不要管我了,大家齐心用利箭射蛇,再燃起篝火,量它受惊后是不敢过来的。好!各位保重,不要慌乱!我去了。”
蛇王三紧了紧衣裤和包头,朝乡亲们深深作了一揖,便直奔林子去。他在一棵枯树旁边堆上草,从布袋里掏出包香药浇上去,顺风点起火来,阵阵青烟带着奇特的清香散发在林子里。只见林子深处一阵摇动,一条丈把长的花蟒蛇,瞪着小碗般的大眼睛,张著血盆大口,冲了出来,它见了王三便追。
王三引蛇游出林子,跳进第一条沟,在沟那边等它。蛇游到沟前闻到味道犹豫了。王三怕它不来,朝它的脑袋扔了一块石头,蛇惹火了,冲进沟里,立刻又蹿上来朝第二条沟进发。但身上沾了蛇药,动作不如刚才利索了。它尽力冲到第二条沟边,这里的药味比先前的浓,它又犹豫了。
它恨王三把它引到这里,真想立刻把他吞掉消消气。它昂起头来,瞪大眼睛找仇人。王三早就持好弓箭,埋伏在沟对面等它了,见蛇眼睛瞪得大大的,便瞄准它的右眼“腾”的一箭射去。“扑”的一声,中了。毒蟒疼得飞跃起来,整个身体失去平衡滑进第二条沟里。等它从蛇药堆里爬出沟来时,全身骨架几乎都要散了。它又昂起头来找王三,不吞掉那可恶的捉蛇人,它真死也不甘心。王三才不让它喘息呢,对准它剩下的那只独眼又是一箭,“扑”——又中了。这下子毒蟒眼前全是一片黑暗。它一狠心,决定用身体去扫王三,让捉蛇人粉身碎骨。它狠命一扫,因为用力过度,加上方向不明,竟将自身全部扫进第三条沟里。沟里的药飞溅起来,涌入它的瞎眼眶,疼得它直在沟里打滚。好不容易爬上沟来,全身都有点僵硬了。好一个蛇王三,这时竟轻巧得像老鹰一样,纵身飞上前,挥起雪亮的大刀,“卡察”一记,便将毒蟒的大头砍下了。
从此蛇王三的威名大振,一传十,十传百……请蛇王三捉蛇的人无计无数。
官府治锦蛇
有一个官老爷也来凑热闹,说家里常闹蛇,派了许多官差,备了轿子,连拉带拖,硬是将王三请了去为他家治蛇。蛇王三仔细察看官府大小房屋,最后来到官老爷放祖宗牌位的祠堂,指著牌位后墙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说:“蛇就在这里。它不是毒蛇,是条有益的家蛇。它不伤人,专给你们捉老鼠和黄鼠狼,不要捉它了吧!”
那官老爷只当王三没本事吹牛,硬是要王三把蛇捉出来不可。王三无奈,只好弯身对着蛇洞呼唤:
“锦蛇锦蛇,这儿别呆,跟我出去,周游世界。”
王三的咒语刚念完,一条手腕般粗的黑锦蛇,吐著红芯慢悠悠地晃出洞。众人慌得嚷的嚷,退的退,不知怎么才好。蛇王三迎上去,举起右手拉开袖管对蛇说:
“进来吧,咱们走!”
那条黑锦蛇听懂他的话,点了点头,晃了晃身体,那身体突然一点点缩小、变短,一颠尾巴,便灵活地钻入王三的袖管里。
所有官府的人都惊呆了,官老爷连准备好的赏钱也忘记给蛇王三啦,直到蛇王三去后很久,才对下人嚷嚷:“这人有用,干嘛放走他?真是一群废物!”
几天后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家家户户都在观灯闹元宵,官老爷有钱有势,屋多、灯多、人多,吃的东西也多。没有锦蛇的保护,老鼠们成群结队地上官府家闹元宵了。它们大吃大嚼,嘴干了还去喝酒。酒醉了,便吵吵闹闹在灯群中穿来穿去。
突然间,一盏灯被一只醉老鼠撞翻了,火燃著灯罩,灯罩烧到窗帘,刹时间台台凳凳都燃烧起来,官府失火了,片刻便成为一片火海。人们将这消息告诉在家里驯蛇的王三,王三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眼睛朝火光处望了望,摇摇头叹息道:“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资料来源:宋.洪迈《夷坚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