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荷实

学校一早，突然要导师(班主任)群们提早进校参加临时紧急会议。学妹好奇问道：“有啥事吗？”欣仪老师算一算说：“三年一轮回，今年是第二年，有可能出现了。”学妹一头雾水的看著欣仪老师……

一进会议室，校长脸色铁青，主任一脸悲戚的告诉大家：“昨夜林老师班上的学生打工回家的路上发生车祸，当场身亡。请大家去了解班上有多少学生放学后，立即去打工场所工作，并请了解学生去工作时的交通工具及安全措施……”

我们正在开会中，尽职的工二乙班长拿了今天班上同学的出席名单给林老师签名，林老师看到后，质疑地问道：“今天怎会全到？你是如何点名的？”班长声音透著委屈的说：“老师，今天真的全员到齐，我有认真点名，全班都来了，没数错。”林老师急著追问：“蔡安来了？”班长肯定的说：“有啊！只是他今天怪怪的，脸色不大好，就是自己坐在那里，都不理会大家，问他也不回。刚刚国文老师关心的问我，蔡安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喔？”他们的对话一说完，大家都面面相觑，惊惧诧异，背脊一阵阵凉意，学妹竟然害怕到伸手来紧紧掐住了我的手臂。

校长要林老师立即回班上，并要辅导主任一起去了解状况，校长简单明确说明后，要导师全部回自己班上并要求此事绝不可提、谈、说。散会后，欣仪老师感伤道：“这是第几届了！？有人可以去跟校长提醒吗？林老师不能当导师，他只要一接新班，三年会死一人。这几届都是，就跟魔咒一样。”学妹接话说：“啊！每届都会死一个学生啊！也会像今天这样吗？”我忧心忡忡的说：“工二乙班的全班学生及国文老师，只怕需要一段时间做心灵安抚才行。”学妹怀疑地说：“蔡安有没有可能没死，大家搞错了？”我摇摇头，要她快回班上去关心学生，只怕学校灵异传言一弹指顷就会如风般吹到各班……

一回到班上，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询问道：“老师你们开会，是为了工二乙班的事吗？”“老师，听说蔡安出车祸了……”“老师，蔡安怎样了？他的女朋友在哭喔……”此时，浩天插嘴说：“老师，工二乙班导师在找你。”我转过头看看，外边没人啊！于是怀疑的看著浩天。

林老师是和我同期进校工作，因其父辈身居高位，校长一向对他礼遇有加。他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主张者，只相信眼见为实、信服科学、强食弱肉的言论，认为鬼神、轮回皆是迷信，相信之人都是村夫愚妇，所以他平常总是睥睨这些人。

过了一会儿，林老师居然满头大汗的出现在我的教室门口，客气有礼紧张的询问道：“妹子，蔡安真的在教室里，咋办啊？主任说，可以请你过去协助，好吗？”我点头答应，要班上学生先写作文。

刚准备去协助林老师，突然，浩天径直过来，将我拉到旁边小声的说：“老师，您现在不能去，您一去蔡安就会消失的。您可以打电话给蔡安的妈妈，请他妈妈叫蔡安回家，您才可以过去。”我狐疑的看著浩天，他继续解释道：“老师您有您的师父保护您，您一去就会把蔡安的魂魄弹走开的，蔡安有可能会找不到回来的路喔！”我心想浩天是个奇特的孩子，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听他的，万一蔡安找不到回家的路，就糟糕了。

于是我跟林老师说：“建议你先打电话给蔡安妈妈，告知此事，请她在蔡安灵堂前叫蔡安回家，也许就行了。”一向高高在上的林老师，这时立即顺服地打了电话。电话中，只听到蔡安母亲哭著说：“安安啊！返来家内、返来家内，你已往生啰，赶紧返来家内，按捺同学会惊吓，返来家内吧……”电话声中，一阵阵传来悲戚的声音，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工二乙班的班长刚好过来，看到我正在掉眼泪，局促不安地说：“老师，刚下课时蔡安不见了，但书包还在，不知人到哪去了。”第二节上课时，林老师对全班学生说明了蔡安逝世的事实，并安抚学生，学校也答应蔡安出殡当天，会派车让想要前往的学生去送蔡安最后一程。

这件事之后，林老师竟然走上了修佛的道路，翻转了自己无神论的想法。他反省自己的过去，说：“我常被这双眼睛所惑，只相信眼睛看的、做的和耳朵听的事情。可是看不到的事情，真的不存在吗？又有谁去验证过『不存在』呢？也许科学才是最大的谎言。因迷信科学，迷在『眼见为实』后，我就只重视个人的感官及利益，瞧不起别人！而忘了『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基本为人处事的准则了。”

这届学生毕业之后，林老师自动要求不再担任导师的工作；而工二乙班的孩子们，在假日则常去探视蔡安的父母，陪他们聊天，以慰蔡安在天之灵。

注释：囝仔（音妮娜），是台湾闽南语，指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