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仲勋和习近平）
文︱铁流
今天收到一位网友给我发来的一份历史材料“红卫兵审问习仲勋——1967年红卫兵审问习仲勋的经过”。我细细读了一遍，不由得心里阵阵酸痛。痛历史、痛现实，更痛我们这个国家可怕的健忘症。
中华民族本是十分恋旧忆往的民族，特别对父仇家恨很难忘却。故有“杀父之仇不可戴天”、“夺妻之恨不可共日”。而今患健忘病的不只是国家，还有那些惨遭不幸的家庭亲属与子女，到底是大脑储存的记忆丢失了，还是出于某种政治考量？
习仲勋险些被折磨至死
习仲勋曾主政西北，为中共立下了功勋，因与高岗、刘志丹等人的工作关系，被毛泽东诬为“叛徒”、“反党分子”、“苏联特务”，又批又斗，最后还关在秦城监狱十余年，累及妻儿，险些被折磨至死。毛死邓出，获得“解放”，风烛残年的他，为中共的改革开放做了很多事。新年前，我去看望88岁的难友钟沛璋，他对我说，习近平在杭州当市委书记时，我每年去杭州休养，他都要来看望我。
他的父亲习仲勋，我近距离接触过。大概是1990年8月25日，由我们单位“中国市场信息编辑部”主办的“光华之夜”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拉开帷幕，那晚来了不少中共中央老干部。我是会议的主持者，一直陪著习仲勋。在交谈中，当他得知我的“右派”身分后，毫不介意地爽朗一笑说：“好，我们走得更近了，你是右派，我是老右倾，彼此彼此。唉！什么右哦！左哦！都是『阶级斗争』闹出来了。”
当夜，我7岁女儿晓蘅也在现场，他十分怜爱她，长久地搂抱著，一边向我说：她们这一代，一定比我们生活得幸福。托习老的福，我女儿现在生活得很幸福，在美国深造、打拼。
1958年，习仲勋(右)与习近平(左)、 习远平(中)在一起。
为了证明中国有过的苦难历史，我把朋友寄来的那篇文章录于〈一九六七年九月十六日同三反分子习仲勋拚刺刀大会纪要〉，是以1968年3月“陕西师范大学『八一』战斗队编”《同三反分子习仲勋拚刺刀纪要及习贼的交代材料》同名内容全文为底本，完成数位化处理，原文简、正体字并用。登录如下：
（编按：以下内容是作者提供的习仲勋在文革中被批斗的记录，因限于篇幅，有所节略）
〈一九六七年九月十六日同三反分子习仲勋拚刺刀大会纪要〉
地址：西安医学院
……
到会的对质人有安志文（大叛徒安子文之弟、国务院副秘书长）和陈煦（习贼秘书）。大会在“打倒反党分子习仲勋！”的愤怒口号声中开始。
革命群众质问（以下简称众）：
高岗问题揭发后，你为什么撕掉李立群（高岗的老婆）揭发高岗的材料？
……
习：因为我看材料中牵扯的人太多，有彭德怀、贺龙……
我对她说，我们自己揭发自己的问题。
……
众：你是否替高岗给毛主席写过信？
习：写过，是我的主意？
众：你的什么主意？你为高岗打听过什么消息？
习：毛主席在杭州向苏联大使尤金说，我们党内出了问题，有大阴谋家。高岗叫我打听这个大阴谋家指的是谁？我没有打听过。
……
众：高岗死了，看他们对西
北人民咋交代？这话你说过没有？……说这话目的何在？
习：目的是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
众呼口号：谁反对毛主席就打倒谁！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
……
众：你学《毛选》不？你为什么不给下级传达毛主席的最高指示？
习：也学，不经常。毛主席指示每次都传达了。
陈煦：习从来不读书、不学习、不看书。并说：只要有实际经验，处理问题自然合乎马列主义，宣传实用主义观点。习很少传达主席指示，他反对毛泽东思想是一贯的。
习：过去在工作中实际是这样的。在工作中很少看主席的著作。五四年以前，政治局决议，毛主席指示都传达了。在五四年我主持文委工作时，有一次传达毛主席在政治局讲话后，邓小平责备我说：“仲勋，你给干部传达些什么？这样好不好呀？考虑了没有？”从此以后我就不再向下传达主席指示了。
众：你为什么只听邓小平的话？不听毛主席的话？
习：我当时认为邓小平的话可能是对的，同时他是党中央的秘书长，相当以后的总书记，是我的直接上级。
……
众：这是篡改历史，攻击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
众：你的反党野心表现在什么地方？
习：三七年吹捧高岗为了向上爬，抬高自己在党内的地位，高岗走后，自认为是西北的领袖、西北的山主。五二年到中央就和高饶反党集团混在一起。五五年在中央会议上做了检查，二次都未过关，第三次蒙混过关，当时把关的是邓小平。五九年上海会议叫我当副总理，反党野心又抬头了。支持李建彤写反党小说《刘志丹》，为此开过一次座谈会，我系统讲过一次话，讲把刘志丹写成成熟的革命领袖，写成正确路线的代表，虽然没有讲写高岗，实际上高岗是用了化名，写了高岗的事实我是同意的，这就是为高岗翻案，用死人宣扬活人、宣扬自己。五八年到西北来，林彪批准的，到河南、陕西、甘肃、宁夏、内蒙，再回到北京。一方面了解大跃进情况，同时宣扬自己，扩大影响。
众：你在攻击三面红旗方面都搞了些什么？在铜川都讲了些什么？
习：在铜川一个农村大队说：“社会主义中国的农民比外国的
工人都好，要是在外国早就造了反了。”
（“外国”是指东欧的社会主义国家。）
众：这是在作反革命舆论，煽动群众闹事，搞匈牙利事件。
……
众：你到底是跟毛主席走，还是跟高岗走？
……
众：在长葛讲了些什么黑话？
习：说过大炼钢浪费，摊子铺的太开，不爱护群众积极性，对人民生命不爱惜。说过我看到一家秤上没有秤锤和秤钩，都拿去炼钢了，把耕犁也炼
了铜……
众：你给邓小平的报告中写道：农民夜里在自留地里干活，真是披星星、戴月亮。过去夜里干是我们命令的，现在完全是自愿。二个夜战不同，是一个很大的变化，是一种新气象。写过
没有？
习：写过。
众：你这是假借群众、干部之口，攻击党中央，攻击党的方针政策。
众：把三反分子习仲勋带
下去！
口号：打倒刘少奇！打倒邓小平！打倒陶铸！打倒习仲勋！
（陕西师大八一战斗队批习组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