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歌

纽约时间3月17日晚，纽约亚洲艺术周的拍卖进入尾声。今年，亚洲艺术在纽约寒冷的暴风雪中着实火了一把。还记得二年前的安思远拍卖吗?今年很多人都在把藤田的专拍与安思远的做比较。安思远专拍数量多，高价拍品不多，但是多数作品溢价五倍以上。今年的藤田只有31件作品，却实现了18个亿。就人气而言，今年其实并没有安思远专拍时来得拥挤。但是就拍场最后的成交额而言却是超了安思远专拍二倍不止，更是达到了纽约周有史以来的空前高度。

先来回顾一下今年纽约周的总体情况。因为14号暴风雪的原因，导致所有拍卖顺延，以至于两大拍行在同一天同时开拍。苏富比方面，明国风专场，总成交11,339,000美元，中国书画14,365,750美元，重要中国工艺精品总成交10,935,375美元，印度及东南亚艺术4,718,375美元。佳士得方面，印度及东南亚艺术总成交额26,139,750 美元，藤田博物馆专拍总成交超2.6亿美元，家族遗珍专拍总成交超2500万美元，哈里斯珍藏专场达1,101,250美元；中国书画总成交额为3,335,375美元，鼻烟壶专拍841,668 美元，佳士得本季拍卖总成交超3300多万美元，总成交率达88%。以人民币计算，本次纽约周的拍卖总共有9件作品，超过亿元成交，其中8件来自藤田专拍，4件书画，4件青铜器。1件东南亚雕塑黑石世尊观音像2180万美元成交，合人民币1.7亿。在如此市场状态之下，出一件过亿拍品都难，而这次纽约竟在一天之内，出现9件！纽约周主席Lark Mason在接受采访时指出：藤田的这场拍卖对于亚洲艺术周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同时也再次向世界强调了亚洲艺术的重要性。除了拍卖的情况，亚洲艺术周今年也有不少古董商参展，据Mason所言，总体来说，商人们的生意也不错，但是差别比较大。一些古董商几乎售空了所有的库存，而另外一些则没有那么令人满意，主要是因为所经营品类上的差别。

3月15日晚拍之后

2017年3月15日的藤田美术馆专场拍卖，应该是要被载入拍卖史册的一场拍卖。而这一夜拍也是在艺术圈刮起了龙卷风。

风暴之一：藤田家族的历史被扒了个底朝天。从去过藤田博物馆的人那里获悉，此前的藤田博物馆确实非常陈旧，这也难怪需要资金翻新了。陈旧到甚么程度不知道，但是佳士得亚洲艺术主席石俊生在第一次到馆看东西的时候，给他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居然是馆内冻得要死，可见其硬件条件之差。据说，藤田是个靠卖酱油起家的生意人。挣了点钱做撬动资金后，随着日本现代化进程，涉足投资报纸、电厂和铁路等业务，钱越挣越多，这个醉心于传统文化的日本小伙在自家的院子里建起了小剧场、茶室和艺术品库房，由此开始了自己除企业家以外的第二重生活。古董商每天带来各式珍玩，在他面前一字摊开，对此他只有收下和不要二种回应。事业上风生水起给了藤田足够的资本去买尽过眼珍宝。1912年，重病住院的藤田躺在病榻上还不忘竞投一件黄地带褐绿斑的彩陶香盒。听说此前藤田家族只是期望能有三、四个亿来维修博物馆，而如今一下多出了十多个亿。很多人士也纷纷开始想象，这新馆要建成甚么样？而经此一拍，藤田美术馆也在圈内名声大噪，尽管坐落于大阪比较偏的位置，估计以后访客会踏破门槛，又是好大一笔门票收入！

风暴之二：陈容是谁？高古书画的春天是不是要来了？青铜器市场能热起来吗？在近几十年的艺术市场表现中，如果说高古的话，无论是书画还是器物，其实表现都并不是相对出色。相比民国时期人们对于青铜器和宋元时期书画的重视，今天的藏家因为高古作品本身争议性较大，往往无兴趣出手，加上青铜器还有政策制约。但巧的是，本次藤田拿出来的重器，无论是书画还是器物，都是高古系的，四件青铜器纷纷过亿，这也是青铜器拍卖史上首次过亿，之前的皿方罍是私洽的。一过亿便是4件！6件石渠宝笈的高古绘画，也是4件过亿，其中最贵的要属陈容的《六龙图》，陈容的名字怕是日后很难被业内忘记了。那么8件过亿的高古书画和青铜器是否能拉动整体的高古器物和书画市场？这个问题是圈内热议的，但众说纷纭，一时也难有定论。因为藤田的馆藏毕竟是来源明确，但是对于一般的高古作品，受到政策和真假的非议，很多人还是觉得价格上未必会有大幅提升。从17日佳士得中国艺术珍品专场中，几件青铜器普品的成交来说，应该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成交都不错。但可以肯定的是，美国市场本就青睐考古系的收藏品，经此一拍，这一地位应是更加巩固了。

风暴之三：日本还有多少存货？现在所有的拍行几乎都在叫征集难，而佳士得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可以说让其他拍行都看红了眼。这批作品在之前并没有被很多人所知，佳士得中国书画部主管江炳强就说过：“我们之前也不知道藤田能有这样的东西！太让人震惊了！日本在上世纪吸收了大量的中国艺术品，那个库存是超出我们想象的。所以给未来还是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或许是因为此次藤田带来的震撼太强，一时间朋友圈都在讨论日本还有甚么货，估计以后拍卖行去日本征货会更加的掘地三尺。

风暴之四：中国艺术品也可以比肩印象派！说起来，这批藤田的东西还真是有意思，上世纪从中国留到日本，又从日本被拿到美国拍卖，最后重器又都被中国人买了回来。用佳士得亚洲区总裁魏蔚的话说：“这一专场2.6亿美元，超过了任何一场前不久刚结束的印象派及当代夜拍，又或者是战后。这一成绩对于西方人而言也是极大的震撼。”藤田夜场去现场观战的也有不少西方古董商和媒体，在很多作品中西方古董商也有参与，但最终还是被中国买家买了回来。亚洲艺术在纽约大放异彩，一方面证明了中国人的资金底子还是够的，同时也让整个西方再次对中国艺术刮目相看。

9件过亿作品突显了二八现象

在藤田晚拍一片叫好声中，也是有不一样的声音。当天晚上一个古董商便发了朋友圈：过亿的《六龙图》和青铜器跟你我有关系么？一点关系都没，生意货照样不好走。持类似观点的人还不在少数。而本次藤田专拍的8件过亿作品再次强调了当下已经十分突显的二八现象。古董商陈先生非常理性地分析道：在这个节骨眼上，藤田专拍其实反映了一些问题。一方面拍得太好了，对于西方或者圈外人来说，都让他们更加重视了中国艺术，是很好的宣传，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拉动市场。然而，不要忘了，藤田这场也是有流标的，在纵观整个纽约周，好东西固然能拍好，但是普通东西还是不行，中端货非常难走。太多的资金或者说焦点集中在高端货上，甚至是新人入手，都想买大货。那么从长远来说，谁来支撑整个市场呢？要知道，高端货就那么几件，不要说普通的商人、拍行，即便是苏富比、佳士得一年也出不了几件！艺术行业的大量从业者是靠中低端，尤其是中端市场在营生的。近几季，不断重复这样的场景：高价拍品万人追逐，捧到了天价。而大量的普品呢，勉强能卖掉就是好的。几次往返下来，就是在加强藏家的印象，或者说做这样的导向：要买就买大货，中端货不好走。如此反复下去，对市场并无益处，因为真正支撑市场的其实是中端货。

如果仔细观察今年的纽约周拍卖不难发现，品类之间的表现也是有所差别的。总体来说，雕塑、青铜器、书画都还算不错，但是有一个传统大项却在今年的表现差强人意——明清官窑。本季佳士得的重点集中在了藤田和家族遗珍，并未推出很多瓷器。苏富比则是以瓷器为主。明国风专场的表现尚可，但是中国工艺精品的封面作品没能顺利找到买家，多少影响了本场的情绪。好在之前备受关注的建盏以110万美元成交。古董商张先生认为：“从成交数据来看，明清官窑不理想，一方面是因为本季没有出甚么重点作品，另一方面前几年冲得过高，如今回落，使得很多之前买的东西一时半会不好出手。”明清瓷本季的表现也同样印证了中端货品的尴尬，佳士得瓷器部主管曾志芬也有同感：“如此世道之下，大部分的藏家还是惜售的。中间段的作品现在非常不好卖，但是其实这对买家也是一个机会，我觉得现在（中端作品）价钱真的很便宜了，都可以闭着眼睛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