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死更可怕的:毫无意义的生——德国达豪集中营见闻录 2
2015-03-17

囚笼里的聚会,“天堂的缩影”



在达豪集中营,一天至少劳动9到11个小时,每周7天。犯人只有高烧超过了40度(104F),或站不起来了,才可以停止劳动。“劳动使人自由”变成了“劳改直至死亡。”

劳改犯们在饥饿的状态下从事劳动。由于缺少维持生命的最基本食物,许多囚犯被活活饿死。1945年,当纳粹集中营被美军解放时,自由了的囚犯,终于吃到了美军供应的丰富食物,万没有想到,因为胃早已不适应如此丰富的食物,特别是肉,上百名的犯居然被“撑”死了。

就在达豪集中营解放三天前,据希姆莱的命令,7000名囚犯,在党卫军的冲锋枪下被迫转移。在这六天死亡行军中,这些身体虚弱又饿得半死的囚犯,任何一个人如果走不动了,立即被枪毙,还有许多囚犯,没等被枪毙,就已饿死累死倒毙在路上。

在达豪劳改营,还有一种酷刑,就是让犯人从事一种毫无意义的劳动,把一堆石头从这运到那,然后,再从那运回来,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直到人发疯、自杀。由于无法忍受痛苦,看不到活下去的任何意义,一些囚犯选择了自杀或逃亡,但都死了。

弗兰克说:“人会为意义而生,也肯为意义而死”,一旦失去了意义,人就活不下去了。“正因为寻找意义,包括在苦难中活下去的意义,因而出现了一种奇特现象,在集中营中,居然出现了宗教热。”弗兰克说,“人就是这么奇特,他必须瞻望永恒,才能活下去。”

20世纪反映世界反法西斯运动的三本独特著作之一《密室》所记录的柯丽·邓·波姆一家人在二战期间集中营内的真实经历,给出这样的见证:在黑虱遍地、尸体成堆像阴间一般的集中营里,信仰却保有了人的尊严,通过一本藏起来的荷兰文圣经。

柯丽也深深体验到,集中营里有太多毫无意义的苦难存在。从早晨直到夜晚熄灯时止,只要女囚们不必出去排队点名,就聚在一起。这个圈子越来越大,她们不明白为什么总有无人监视的时刻赐给她们,她们好像一群无家可归的弃儿,围着一堆熊熊的烈火,围聚在圣经旁边,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让圣经中的光与热来护庇她们。

在淡弱的光线下,柯丽重新翻开那一页。“这就是了:‘勉励灰心的人,扶助软弱的人,也要向众人忍耐。你们要谨慎,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以恶报恶,或是彼此相待,或是待众人,常要追求良善’”这似乎是特别为集中营的生活而写的。

她和姐姐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留在集中营里,她们用上帝的话语教导人,并用实际行动显明爱的力量比恨更大。渐渐的,集中营中的女犯由常常扭打咒骂、毫无尊严的状态转向习惯说“对不起”和“没关系”。

“我们周围的黑夜越深沉,神的话便燃烧得越明亮、越真实、越美丽,‘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呢?难道是患难吗?是困苦吗?是逼迫吗?是赤身露体吗?是危险吗?是刀剑吗?不,靠着爱我们的主,在这一切的事上,我们都已经得胜有余了。’”

柯丽写道,“当碧茜读这段圣经时,我抬头望着周围的人,每人脸上都发着光。得胜有余!那不是一种愿望,而是一件事实。我们知道,因为我们一分钟又一分钟地经历到——我们胜过了贫穷、仇恨和饥饿。我们得胜有余。那不是说‘我们将会’得胜,我们是现在就已经得胜有余了!在集中营有两个不同阶层的生活,二者互相径庭。其中一个是外表看得见的生活,这种生活一天比一天更可怕;另一种乃是与神同在的生活,这种生活却一天比一天更好,真而又真,荣上加荣。”

柯丽记录下的第28号集中营内的崇拜聚会十分特殊。一次聚会也许包括一群罗马天主教徒用拉丁文诵念圣母经,有一些信义会教徒低声唱一首圣诗,再配上一组东正教妇女的低声吟唱。每一刻她们周围的群众都会增加,大家挤在附近的木台上,或者吊在床边,直到那些高高的床架开始吱喳发声,向下倾斜。

最后由碧茜或柯丽打开圣经,因为只有荷兰人才能听得懂荷兰文的圣经,她们用德文把经文大声译出,就听到这个赐人生命的道理被人用法语、波兰语、俄语、捷克语沿着通道传下去,最后终于又回到荷兰语。这些夜晚灯下的聚会想必是天堂的预告和缩影。在最黑暗的时刻,神的真理才照得最清晰,显出外面自由世界所没有的合一。

幸存下来的柯丽则在战后四处演讲她在战时的经历,她的见证感动并安慰了许多人,也包括那些曾迫害过她的德国人。

在慕尼黑的一个教堂礼拜结束后,柯丽遇到了她在集中营里的一个狱卒。那个男人显然已经忘记了柯丽,满面笑容地上前表达他的感激,因她的信息让他感到耶稣已把他的罪洗干净了;于是,他伸出手来要和她相握。曾多次传讲饶恕必要性的柯丽,这时却发现内里充满了愤怒和报复之心,于是她默祷着请求上帝饶恕自己的罪。

当她终于能伸出手时,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从我的肩膀,沿着我的手臂,通过我的手心,有一股电流似乎从我身上传到他的身上,那时我心中涌起一股对这个陌生人强烈的爱,几乎把我完全淹没。”

也是在那一刻,柯丽才发现:“医治这世界的能力不系于我们自己的饶恕,也不系于自己的良善;乃系于上帝自己的饶恕和良善。当他吩咐我们去爱我们的仇敌的时候,跟着这命令而来的便是他所赐给我们的爱。"

忏悔:救赎德国苦难的途径

在小路尽头,我和朋友看到六十年代中期后陆续修建的三个纪念堂。正中是天主教的纪念堂,两边分别是犹太教纪念堂和基督教的教堂。一切似乎都要带领人进入更深的苦难,受苦人呻吟,哭泣,喊叫,祈祷。

我记起了也曾被关进达豪集中营的德国牧师马丁.尼莫拉(Martin Niemoller)为了让世人记住纳粹屠杀犹太人这一血腥耻辱,在波士顿一块纪念碑上铭刻的一段话:

                      起初他们追捕共产主义者,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主义者;

                      接着他们追捕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后来他们追捕工会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

                      此后,他们追捕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当他们来抓我时,那时已经再没有剩下一个人为我说话了。

他的诗歌是忏悔,也是警告。
责编: Lisa

上一篇: 世界上最纯最真的眼睛

下一篇: “河东狮吼”的由来(图)


相关新闻

一周点击排行
过往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