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就石

人来到世上走一趟，能否对罪恶说“不”，是衡量是否白活的关键。

历代中国人传颂的“虽千万人，吾往矣”、“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说的就是这种境界。在历史上，中国人对这种境界一直很敬佩向往，不少人也确实做到了。正因为有了他们的演绎，才有了中华文明的灿烂历史。

动物只能生活在一个世界，里面是草原或森林。而人类，却一直拥有两个世界，除了外部的物质世界，还有人的精神世界，那是更广阔的，那里有诗和远方，有做人的道德和尊严，更有人的灵魂归宿之地。

中国人的世界，曾经格外精采。

但是1949年后，党遮挡住了第二个世界，中国人只被允许活在一个充满丛林荆棘、金钱欲望和弱肉强食的世界。

在动物世界活久了，一些人都快忘记了正常的人类世界，反而认为与其对罪恶说不，不如去沉默卑微的活到死。还有一些人，占据了食物链顶端，就更一心一意的维护起动物世界来，充当迫害者的帮凶，完全异化，把灵魂都交给了党。

申纪兰的一生，就是这种悲剧的演绎。她从1954年第1届人大代表当到2020年的第13届人大代表，前后66年，没有投过一次反对票，她说：“当代表就是要听党的话，我从来没有投过反对票。”

刘少奇是罪该万死的工贼她赞成，刘少奇是伟大无产阶级革命家她也赞成；彻底打倒右派她赞成，平反右派她也赞成；将文革进行到底她赞成，彻底否定文革她也赞成，文革现在成了“艰辛探索和建设成就”她还赞成……

只有在动物世界，才会不讲是非善恶。2019年9月29日，因为申纪兰的“突出贡献”，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授予她“共和国勋章”。

“共和”，这个词是和“专制”相对，是指通过各方商讨，达到共识来治理国家的政体形式。从来不说“不”的申纪兰，因为60多年如一日的举手赞成，得到了这枚勋章，正说明这根本不是什么“共和国勋章”，而是一枚“动物园勋章”。

91岁的申纪兰去世，中国人讲盖棺定论，现在可以说，她是用自己的一生去维护了这个动物世界，这真是一个悲剧，即使她再想要说“不”，也没有了机会。

动物世界，毕竟不是人的久居之地，人生转瞬即过，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申纪兰，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她的灵魂，是否还有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