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和彭德怀一生恩怨纠缠不曾间断,以致在庐山会议上互相拍桌〝骂娘〞。1974年11月29日,彭德怀在经历了15年被批判斗争、8年的囚禁、审查、羞辱和折磨之后,在医院的病房里孤苦伶仃地去世。临终前他还曾高喊过两句话——〝我不用毛泽东的药!我不吃毛泽东的饭!〞,显示其对毛泽东的极度不满和愤怒。
2011年3月12日,《羊城晚报》上刊登了一篇题为《彭德怀最后的日子》的文章,记录了彭德怀患直肠癌后在医院里度过的最后时光。
1973年4月,彭德怀被诊断患直肠癌,在北京解放军总医院(301医院)做手术。因彭德怀在政法干校时的代号为〝5号〞,来医院住的是14病室,故被中央专案组定为〝145号〞。
1974年9月,癌症不断扩散到肩部、肺部及脑部,彭德怀的身体每况愈下,受尽病痛折磨。
不过,彭德怀对疾病从不提出疑问及要求,却时常在病房中大吼:〝快放我出去!我要见毛泽东!〞
彭德怀想写字,不给笔,想听广播,也没有收音机,活动完全被限制,屋内显得冷清和死寂。
看到医生,他指着床头病历卡片说:〝我不叫这个‘145号’,我是庐山上那个彭德怀!〞
没有人敢搭腔,彭德怀就自顾自愤愤不平地说下去:〝我在庐山会议上没有错,我错在哪里呀?我写信给主席,符合原则,我是根据国内情况和即将召开的庐山会议的内容而写的,是给主席作参考的,为什么竟说成意见书呢?说我怀有什么阴谋,有计划、有组织、有纲领、有目的……都不对。但我是有准备的,准备什么呢?准备开除党籍,准备和老婆离婚,准备杀头!〞〝我从来不怕死,我可以毁灭自己,但决不出卖自己。〞说完了便仰天长叹。
彭德怀在病房经常喃喃自语:〝说假话,搞浮夸吃香;说实话,讲真话有罪。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因我的一封信,几段发言,为什么竟惹出你这么大的火气?你是不是‘万岁’声听得多了,听不进一点儿逆耳忠言了?这样就太可悲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他有时还对医生和护士激愤难平地说:〝最大的罪名是把我定为反革命集团的总头目,根据是什么呢?就是在庐山,我以私人名义给主席写了一封信。还有就是在上庐山之前,我出访了东欧一些国家,因此说我‘里通外国’,搞什么‘军事俱乐部’,这完全是强加于我,我绝不承认,因为本来就是子虚乌有嘛!〞
在最后的日子里,这些类似的话彭德怀总是反反复复地说。医护人员虽然不便与他交谈,但这些话大部分都记录在了病历上。
据医护人员观察,彭德怀有时会突然变得很沮丧,呆呆地望着窗口投射进来的一束光线发愣;有时,会痛苦地闭上眼睛,或许是沉浸在回忆里;有时,他也会独自流下眼泪,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旧事。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彭德怀布满着血丝的眼睛,从早到晚一直睁着,浑浊的眸子里彷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希望见离异的妻子浦安修一面,但当时正在北京师范大学图书馆进行劳动改造的浦安修拒绝见他。
因癌症转移,彭德怀周身疼痛,尤其肩膀肿痛难忍,以致他在床上拚命挣扎,甚至痛得用牙咬破被子、床单,将它扔在地上,把输液的针头拔掉。当看守的士兵阻止时,他骂得更凶,喊着:〝我不用毛泽东的葯!〞
医护人员给彭德怀喂食物,也被他打落在地,他喊着:〝我不吃毛泽东的饭!〞
彭德怀终因全身多器官衰竭,而在10月以后逐渐进入半昏迷状态。
1974年11月29日15时35分,让毛泽东痛恨了二十几年,整了十几年,动用了一切残酷专政手段都没有使其低头认罪的彭德怀,终于停止了心跳。
没有任何人为彭德怀送行,护士仅按常规为他做最后一次清洗后,一条白床单严严实实地遮盖着遗体将其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