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文学 礼物

1962年的夏天,我丈夫戴尔一直忙于一桩诉讼案,甚至连周末也不得不加班。共进晚餐、看电影都已成了往事。口袋中的钱紧巴巴的,就连以往互赠礼物也已不再列入预算,那太奢侈了。

戴尔在办公室那边忙得不可开交,我一个人既要看管三个幼小的孩子,打扫房屋、剪修花园,还得照顾一条布列塔尼小狗。T恤和弹力裤成了我的日常行头,我精心打造的优雅形象都已付诸东流。生活千篇一律,整天围着婴儿、尿布及成盒的纸巾转。多渴望有人告诉我,我仍然年轻美丽、悦人心意;多渴望丈夫能给我一点暗示:他依然欣赏我,并知道我需要他的一点点娇宠。而我所得到的,远远超出了我的白日梦!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他回到家里,像往常一样若有所思地走进厨房,把一个皱巴巴的白纸卷儿扔在桌上:“喏,你的劳动所得!”这简直令我费解。什么话呀?他什么意思?更使我吃惊的是他所谓的劳动所得不过是又一卷纸巾!如果这是一个玩笑,我不明白它的幽默在哪里。

我正要将它扔进垃圾桶,戴尔从水池那端提醒道:“别扔,先打开看看。”我扑通一声坐在就近的椅子上,也顾不得身后孩子们的嘟囔,半信半疑,打开了纸卷儿。
老天!我瞪大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枚耀眼的戒指掉了出来!一枚白金钻戒,中间镶著方形的祖母绿。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抬起头来,迷惑地看着我的挚爱,三个孩子的父亲。我流着眼泪试戴戒指。正合适!太不可思议了!好半天,我才语无伦次地问道:“怎么,为什么?哪来的钱买这么昂贵的宝石?”

丈夫的笑容是那样温暖。他吸著冰苏打水说:“你应该得到它。”我还是不明白,以我们的收入水平绝买不起这样精致的礼物。接着,他解释道:“今天赢了官司。但客户却没钱付律师费,只好给了我这枚戒指,还说,‘劳动所得’。”怪不得他一开始就这么说呢。

一个珠宝商告诉我们,这些宝石并非赝品,他还查了专业目录,发现这种戒指是20世纪初法国巴黎制造的,一共只有四枚。

我对这枚戒指珍爱有加,它让我过去42年的岁月变得精致优雅,也让我对往事越来越眷恋。如今,我丈夫已退休,周末自然不再有法律案子缠身了。我们彼此仍互送各式礼物,却再不用别致的包装纸或纸卷。然而,在彼此心中,它们依然珍贵,因为这些都是心之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