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问责：上海踩踏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心路独舞

我怎么也无法想象2015年的第一个话题竟然是这个，作为母亲的我能够深深体会到上海踩踏悲剧中失去子女的父母们此时内心的悲痛，我为所有在这场悲剧中受伤和死亡的孩子们祈祷，为他（她）们的家人祈祷，而我还要做的是牺牲我新年的第一个假日来写下这篇追问，以让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当全世界的人都在互道“新年快乐”的时候，中国却以一场悲剧迎来了2015年。36条人命，在16岁到36岁之间，受伤47人，也以年轻人为主，而且多是女性。有人说这是一个突发事故，也有人指责中国人素质不高，爱拥挤，喜欢凑热闹，更有人怪罪撒貌似美元的人，而我却想说的是，这是一个典型的安全管理事故，责任在上海市和警方，因为这个悲剧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跨年人山人海的时代广场

首先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刚结束跨年活动的纽约时代广场，这里大约有超过一百万的人参加，航拍的照片看得出这里人山人海，比外滩活动几十万的人流要庞大多了。不仅如此，美国当红女歌星Taylor Swift还在寒冷的夜风中呈上了一场极其火爆的演出，她身着一件胸罩在台上载歌载舞，把现场粉丝们的情绪几乎掀到了疯狂的地步，但你看不到有观众涌向舞台，也没有拥挤踩踏的事件发生，这主要基于以下的几个原因。

美国当红女歌星Taylor Swift的火爆演出

首先你注意看的话，像纽约时代广场这样的大型活动，现场总会安置有不少类似铁栅栏的这种临时人群控制障碍（下图），主办方按事先制定好的安全计划将它们摆放在现场，把观众科学地分隔在不同的区域，人群只能在原地疯狂，但想往哪个方向流动都十分困难，因此不少人早防患未然地穿着纸尿布前去参加活动。除每隔一段就竖起隔离栏和防护带外，纽约时代广场的现场还用这些栅栏围出供救援人员进出的通道，因为当紧急事件发生时仅靠警察的人墙是不够的，而且警察的主要任务也不是去竖人墙，更重要的是保护所有在场人员的安全。活动结束后，警方只要移动这些栅栏就可以通过控制人流走向而避免拥挤，所以昨晚纽约时代广场的跨年活动中虽人流百万有余，但仍然井然有序。

航拍能看出每个隔离出来的区域

隔离出来的警察巡逻和紧急救援通道

其次是控制每个区域人群的密度。由于有上述隔离栅栏和防护带的存在，警方会按事先规定的安全人群密度放行参加的观众，如果某区的人员密度过大，警察会移动栅栏改变人流的走向，以把观众引到人少的区域。有关安全的人员密度美国不仅这种大型活动有规定，平时就是餐馆、健身房、商店、教室等公共场所也有严格的规定，这是一种防患于未然。一个海外好友就谈过自己的一个亲身经历，他参加一个临时搭建在偌大礼堂里的庆祝活动，场地之大就是装两千多人都没啥问题，但警察只准六百人入场，主要是怕出现意外撤退有难度，最后会场外挤满了未能进入的人群，组委会一再向未能进场的来宾表示歉意，显然不讲人情的美国讲的却是安全第一。在大型群体活动中，组织方的责任不是在事故发生后让警察和疯狂的人群拼体力，而是在观众疯狂之前就把所有可能面临的危险降低到了最低程度。

另外从场地看，事发现场是有坡度和梯度变化的，这样的场地造成踩踏的几率无疑是非常高的，尤其在人流非常大的情况下。事实也是这样，踩踏事故发生在从地面上到二层的楼梯口处，人流量非常大但警方却没有封锁道路，上面的人想从楼梯上下来，下面的人想上去，人潮发生对冲，很多人被挤压、摔倒、踩踏。而美国的一些硬件设计早考虑到这样事件的可能发生，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跟随丫丫到美国各种篮球联赛的现场，小学的、地区的、大学的篮球馆里凡是稍有梯度的通道都用铁栅栏分离开上行和下行的方向，不管是永久的观众席还是那种可折叠临时的，只要有高度变化的通道都有上下行隔离栅栏，这也是为什么在美国各种大型体育联赛不断，包括足球碗这种现场人员众多的，却鲜有踩踏发生，即使偶有事故也不会造成这么多人死亡，因为安全预防措施做足了。

上下行人流一定要有隔离栏，右侧通行的原则适用

毋庸置疑，这次事故体现了上海主办方在大型活动组织时安全考虑上的缺陷。保障大型公共活动安全的前提是科学细致的预判，主办方必须事先对举办场所、场所设施，交通状况、参加人数等进行认真细致的勘察论证和科学准确的评估预测，从而制定出合理的安全企划。就在这次悲剧发生前，上海市公安局不是不知道这次活动参与人数的巨大，其官方微博曾发布过“平安夜跨新年外滩已近饱和，建议择地前往跨年”的通知，既然如此，为什么警方没有组织警力人力控制人流的继续涌入？

踩踏事故在人口众多的中国并非罕见，我随便一搜就找出了不少，除上海新年夜发生的之外2014年还有三起，往前追溯也不少，见下。

一个多月之前，四川甘孜康定县因发生地震造成塔公乡一所小学学生恐慌并引发踩踏事故，有42名学童受轻伤。

2014年9月在云南昆明明通小学，由于楼道被一块倒下的海绵垫阻塞造成先期下楼的学生摔倒，后续下楼的大批学生不明情况向前拥挤，造成6名学生死亡、26名学生受伤。

2014年1月，宁夏西吉县北大寺为信众发油饼时因过于拥挤发生踩踏事故，造成14人死亡，10人受伤。

2013年2月湖北老河口一所小学近因教师未将唯一铁门打开造成踩踏事故，4名学生死亡。

2009年12月湖南湘乡，下晚自习的学生在下楼过程中拥挤踩踏，造成8名学生当场死亡，26人受伤。

2004年2月6日，北京市密云县的迎春灯会上发生踩踏拥挤事故，造成37人死亡、15人受伤。

如上所见踩踏悲剧一再发生，这么多人生命的代价，但举办方何时才能吸取教训做好安全保障？写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了曾看过的国内黄金周时各景点“人山人海”的照片，当时我就不明白主办方为什么不控制放入人数，难道就不担心踩踏事件？在美国各种景点、场馆、甚至黑色星期五开门时对每次放入商店的人数都要进行适当限制，就是为了安全考虑，记住，我们比发达国家远远落后的正是这些以人为本的软实力啊。